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当个替身也不容易》孺江 文案： 完美替身的距离，是一个秘书的距离。 秘书VS替身（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咳，被秘书干） 短篇，HE，每年的保留曲目，博君一笑。 内容标签： 恋爱合约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光宇，全泉 ┃ 配角： ┃ 其它： 正文 第1章 第一章 　　“他回来了。”电话里，一个冷冷的声音道。 　　乔光宇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用力握紧手机：“那……我需要做点什么？撒泼打滚？拈酸吃醋？” 　　“……”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随后，男人的声音道：“你什么都不用做，继续留在老板身边，别让他发现你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喂，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乔光宇不满嚷道，“你明知道我是个藏不住秘密的人，万一我在你老板面前露馅了怎么办？” 　　“……”男人似乎有些忍无可忍，“那个人都回来了，就快没你什么事了，被发现又能怎么样，老板又不可能真的爱上你！” 　　“哦，也对哦。”乔光宇松了口气，“我就怕一个尺度没把握好，霍总脑子一抽，不爱白月光反而爱上我了……” 　　“你想太多了。”男人说。 　　“泉哥，全秘书，你说，如果我和霍总的那位白月光见了面，该说点什么啊？”乔光宇眼巴巴地问。 　　全泉的声音十分刻板：“你可以适当露出恍然大悟，然后伤心失落的情绪，但别表露得太过，引起老板的同情和垂怜。” 　　“哇塞，这演技难度有点高啊！”乔光宇握了握拳，“不行，我得对着镜子练习揣摩几天，所以……”他的语气里有点小期待，“这几天的钢琴课咱能不上了吗？” 　　“不行。”全泉一板一眼地说，“你不知道老板会在你每次上课的时候，借着你弹琴的身影怀念他的白月光吗？做戏要做全套，他买你当三年的替身，你就要尽忠职守到最后一刻。” 　　乔光宇失望道：“哦……” 　　“明天我准时来接你。”全泉道，“不要熬夜。” 　　“放心吧泉哥，熬夜会有黑眼圈影响我这张和白月光有六七分相似的脸嘛，我都知道的啦！”乔光宇摆摆手，表示自己近三年非人哉的日子都走过来了，这点小细节还是会注意的。 　　全泉也没再说什么，两人互道晚安后，就挂了电话。 　　挂上电话后，乔光宇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到一边，自己脱光衣服走到镜子前。 　　全身镜里，一个瘦高的青年正静静地盯着自己的脸看，他长得很好，修眉俊眼，高鼻梁，嘴唇柔软。 　　皮肤白皙，身材也不差，有挺翘的臀部和薄薄的肌肉。 　　对于喜欢同性的人来说，这具身体还是蛮有吸引力的。 　　乔光宇欣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然后走进浴室，洗澡，上床。 　　灯一关，落地窗外的夜景就展现在床前。乔光宇怔怔地望着被光污染的城市的夜空，忽然笑了下，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全秘书准时来敲门。 　　乔光宇睡眼惺忪地给对方开了门。他住的公寓是金主霍舟给他买的，两房一厅，他住主卧，客房是留给霍舟的，虽然这么些年来霍舟从没在他这里过过夜，甚至也没碰过他。 　　其实很好理解嘛，乔光宇扮演的角色是霍舟的白月光，白月光自然是不能亵渎的，而且毕竟霍舟不爱他，他还等着白月光回来跟他再续前缘呢，肯定要为白月光守身如玉呀。 　　所以他和霍舟之间，最大的尺度也就是接个吻、拉个手了，哪怕擦枪走火，霍舟也会在最后一刻克制住自己。 　　——这种克制，一度让乔光宇怀疑霍总会不会憋坏自己。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该担心的事情啦，这都是霍总那位白月光该操心的事，他只负责角色扮演，拿钱办事。 　　全泉皱着眉看他：“你矜持一点，在老板面前不要露出这副……样子。”他想用吊儿郎当来形容乔光宇，然而他嫌这个词不够严重，无法引起乔光宇的重视。 　　因为这个家伙每次不在人前就是这副样子，衣服穿得松松垮垮，拖鞋还左右穿反了，头发支棱，没点形象。 　　“知道啦，你什么时候见我在霍总面前不敬业了？”乔光宇打了个呵欠，扒开全泉给他带的塑料袋，取出里面打包好的早餐，惊呼道，“你给我买了虾饺！我最爱吃虾饺啦！” 　　“多吃点。”全泉突然露出一抹恶意的笑，“白月光他海鲜过敏，你今天几乎全程都要和老板在一起……” 　　和霍舟在一块，别指望能吃上海鲜了。 　　“……人艰不拆，泉哥。”乔光宇欲哭无泪。 　　全泉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因为腿长，两人的腿在桌下碰了碰，又不着痕迹地移开。“我打听到，那位邬先生会在周末去一趟长风岛，老板昨天也把周末的行程安排在长风岛，到时候钱通会跟着他去。”他说。 　　乔光宇咽下一口虾饺，不解道：“那我俩呢？” 　　“你随意，我有我自己的事。”全泉冷冷道。 　　“哦……”乔光宇愣了下，然后道，“不对啊，平时你不是宁可事事亲力亲为，不给底下的人出头的机会么？”他揶揄地笑笑，“什么样的大事，能把你这心机秘书从老板身边支开？” 　　“……”全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喂，你这么看着我，我会以为你看上我了呢。”乔光宇缩了缩脖子，故意露出怯怯的表情。 　　“滚。”全泉没好气道，“这个月是你母亲的忌日，你不得找一天去扫墓吗？” 　　乔光宇怔了怔，然后笑了：“不愧是秘书啊，记性就是好，连我自己都差点忘了……” 　　乔光宇毕业的那一年，给霍舟的公司投了简历，当时负责筛选简历的人正是全泉，他一看到乔光宇，就觉得他跟霍舟的爱人邬羽长得很像，把他包装一番送到了霍舟的面前。 　　霍舟果然很喜欢他，或者说，很喜欢他这张脸，没多久就提出要包养他，用500万买他三年，还送他一套房子。 　　包养的内容甚至不包括做-爱，只对乔光宇的言行举止有某些特殊的要求罢了。 　　那年乔光宇母亲重病，确实很需要钱，可惜钱刚拿到手，她就撑不过去了。 　　全泉全权帮乔光宇处理了母亲的后事，然后很理智地跟他分析了大学生找工作难的境况，拿着这笔钱，他可以少奋斗好几年。 　　全泉是个很现实的人，他也明白地跟乔光宇说了，靠着发掘乔光宇这个替身，他能爬到霍总的秘书位置，这是乔光宇给他带来的好处。而他这边可以帮乔光宇用那500万做投资，保本保息，这是他能给乔光宇的好处。 　　他们两个人，利益是被绑在一起的。 　　乔光宇其实很佩服全泉，对方比他大不了几岁，却比他成熟稳重很多倍，要是没有他，乔光宇的角色扮演也不会这么顺利——这几年里想要取代白月光的妖艳贱货何其多，可霍舟就偏偏喜欢把他留在身边。 　　而全泉，始终能替乔光宇保留一丝底线，不至于让他在这三年吃软饭的生活中迷失自我。 　　用全泉的话来说，是“既然是我发现了你，我就要对你全权负责”，他把乔光宇当成了他的责任。 　　全泉是个好秘书，他把乔光宇也培养成了一个好演员，好演员和好秘书，是不会让老板久等的。乔光宇匆匆吃完打包来的早餐，就跟全泉一块下了地下停车室，坐上了霍老板的其中一辆座驾。 　　乔光宇轻车熟路地坐上副驾驶座，给自己系好安全带，扭开收音听新闻，旁边的全泉看了他一眼：“你也该学学怎么开车了。” 　　“白月光会开车吗？”乔光宇耸耸肩，“我要学的东西多着呢，没时间学这个，以后再说吧。” 　　全泉专心开车：“你说的‘以后’，很快就要到了。” 　　乔光宇勾了勾唇，白月光回来了，那个“以后”可不就是很快要到了吗？ 　　他本来以为经过三年，以后让他脱离霍舟会很困难，大学毕业，三年肄业，想找份工作更加艰难，而且就算找到了也未必会有良好的心态从零开始奋斗打拼……然而他却没想到，即将摆脱霍舟，会让他的心情变得如此轻快，就像一只看见鸟笼的门被打开的金丝雀，恨不得朝那希望的曙光奉献自己最美的歌喉。 　　乔光宇仰起头，靠着车椅背闭目养神。 　　“到了。” 　　意识差点陷入模糊时，全泉的声音提醒了他。 　　“唔。”乔光宇揉了揉眉心，再睁开眼时，性格里的活泼跳脱全被他收进了心里的潘多拉匣中，温润的眉目被淡淡的疏离高冷所取代，“走吧，去上课。” 　　乔光宇学钢琴的地方，是一家琴行，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千古流音”。一个琴行占了三间铺面，一楼是售琴的卖场，二楼才是学琴的地方，其中由于乔光宇是“走后门”的，他有专门一间固定的课室。 　　教他钢琴的是一名温婉的中年女钢琴家，听说在国内还小有名气，不过人倒是没什么架子，还很识趣。 　　秦丽说：“把上节课学过的第一小节弹一遍吧。”说完，坐在一侧的沙发上，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翻开看。 　　乔光宇先调整了下坐姿，估算着那位喜欢偷窥的霍总已经各就各位，端起优雅的架子，把手放在琴键上。 　　优雅婉转的琴音自他手下流泻而出，偶尔有几个急促转折的地方没能及时衔接，仔细听的话会有一丝不和谐的地方，然而乔光宇的表情端得很认真，就算手下的琴音有些许瑕疵，也无法遮掩他俊美的脸庞此时焕发着的圣洁光芒。 　　——泉哥说过，为了跟白月光有所对比，不能把琴弹得太完美，即便自己能弹得好，也要假装有瑕疵，让老板能时刻记得只有白月光才是最美好、最完美的。 　　秦丽老师显然早就习惯了乔光宇的做派，所以什么也没说，仿佛沉浸在他略有不和谐的乐声中。 　　而门外的霍舟，也透过门缝认真地看向那优雅弹琴的身影，眼中透着一丝明显的痴迷。 　　全泉则站在霍舟的身后，全程盯着手表，计算中午订餐厅的时间。 　　在场四个懂音乐的人，为了各自不同的目标，忍受了一上午带有瑕疵的乐声，把自己的耳朵折磨个遍，还要假装很陶醉，也是够滑稽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1V1，全程无虐！就算虐也虐不到主角，么么~ 　　这是从2010年起每年都会有的练手小短文，已完结，都是老梗，请无视掉所有的bug，带着轻松的心情看文就好~ 第2章 第二章 　　秦丽刚宣布下课没多久，霍舟就迫不及待地推开了钢琴教室的门，坐在琴旁的乔光宇看见他，整个人似乎都亮了起来，却仍有些内敛地坐在原地，只是眼神变得欣喜而明亮，语气也是温柔的：“……你来了。” 　　霍舟冲秦丽点点头，后者自觉收拾好琴谱离开，然后他才走到乔光宇的身边，低下头，几乎要吻上乔光宇。 　　乔光宇适时地闭上眼睛，嘴唇微微张开，眼睫毛的颤动将他紧张的心情出卖。 　　霍舟的眼神暗了暗，随后直起身，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今天学得怎么样？” 　　……学得怎么样你不是都看见了吗？乔光宇暗自嘀咕，还心道霍老板是不是听说白月光回来，越发的禁欲了，以前兴之所至还会亲一亲，现在连亲亲都嫌弃了。也幸好没亲，早上虾饺吃了不少，他还怕霍舟发现他满嘴的虾味儿呢！ 　　脸上却是无辜纯稚的神情：“还行吧，第二小节和第三小节都学完了，秦老师说我最快下周就能学完这首曲子。” 　　霍舟似乎对他乖巧的表现很满意，点头道：“到时候弹给我听。” 　　“嗯。”乔光宇眨了眨眼睛，笑道，“不弹给你听还能给谁听，你是我唯一的听众了。” 　　霍舟也笑了，牵着他的手走出琴行，全泉站在车的一侧等着他们，面无表情地替他们打开车门，整个过程里一眼都没有看向乔光宇。 　　全泉开车，乔光宇和霍舟坐在后座。霍舟握着乔光宇的手放在自己交叠的膝盖上，又拍了拍他的手背，轻轻摩挲：“去‘黑色蔷薇’。” 　　“是，霍总。”全泉把车开向他一早就订好座位的法国餐厅。 　　乔光宇则听得眼角抽搐，这餐厅的名字……他每次听每次都不大习惯，以前大学宿舍里的同学喜欢讲黄段子，有人就喜欢把人的那里比作蔷薇，然后黑蔷薇嘛……淫者见淫了。 　　他也跟全泉说过这个黄段子，不过全泉即使知道了也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么个有歧义的名字。乔光宇又看了眼霍舟，咳，老板肯定是不会了解他们这些俗人的下-流思想了。 　　霍舟看起来不像三十岁的人，他经常穿一身高定西装，不喜欢纯黑色，靛蓝或藏青，有时候是深灰色，他的西装款式基本没有重复的。 　　这人不但穿着考究，吃得讲究，人也长得不赖，又事业有成，要不是他是个纯gay，想当他丈母娘的人都能从东大门排到西大桥了。 　　就算如此，这几年来也不缺飞蛾扑火一样的男男女女，连带着乔光宇也受到了不少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全秘书开车很稳，他说“到了，请下车”的时候，乔光宇还没反应过来，最后是霍舟拉着他的手下了车的，他这才后知后觉，霍舟竟然一直没松过手——他对这双和白月光一样会弹琴的手是有多执着啊！ 　　霍舟领着乔光宇坐到了一个靠窗的卡座上，全泉识趣地离开，他会算着时间等两人吃得差不多了再来。 　　穿得非常正式的服务员过来，问他们要点什么餐。 　　“有什么推荐的么？”霍舟漫不经心地翻看菜单。 　　“今日推荐是法式焗龙虾……”服务员说。 　　乔光宇暗暗咽了咽口水，心想龙虾好啊，咬满一口全是肉，倍儿爽！ 　　然而他却只能一边在心里滴血，一边做出遗憾的表情：“抱歉，我海鲜过敏。” 　　——泉哥说过，不能等老板自己想起，你要时刻不着痕迹地提醒他白月光的性格习惯，这是身为一个替身的敬业本色。 　　服务员立马了解，从善如流地又推荐了几样菜色，其中法式蜗牛吃的时候不太雅观，以白月光的性情是不会点的，扇贝、青口是别想了，最后只能规规矩矩地点了牛排和鸭胸肉，法国菜讲究精致，份量都不多，这点肉还不够乔光宇塞牙缝的。 　　但他也只能微笑着说：“这些就够了，再来瓶红酒。” 　　然后在吃饭的过程中十分克制地抿了几口度数并不高的红酒。 　　乔光宇海鲜不过敏，对酒精反而过敏，他的过敏症状倒不像别人会起疹子，而是会持续低烧，基本上每次喝酒都会连续低烧一星期。看起来不严重，但医生警告过他，如果长期这么烧下去，他的内脏和免疫系统都会有所损伤。 　　所以每次和霍舟在一起，他都会随身携带一个小药瓶，里面装着苦参、菊花、乌梅、五味子、橘皮、桑葚等中药制成的药丸，喝完酒就吃两粒，能有效解掉体内的酒精。 　　这药方也是全泉给他找来的。 　　不过这事霍舟是不知道的，乔光宇要吃药，还得避开霍舟的目光，于是他借口去了趟洗手间。 　　高档餐厅的洗手间嘛，肯定是不用排队的，保险起见，乔光宇还是躲在隔间里把药吃了。 　　出来时，他发现洗手间里多了个人。 　　那是个挺年轻的男人，脸色有点苍白，但五官好看，正站在洗手池前，似乎有些犹豫。不知道为什么，乔光宇总觉得这个男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眼尖，看见男人的外套衣袖沾了些红酒。 　　哦……明白了，那人是想来洗掉红酒渍的。应该是饭吃到一半，还走不了，不想顶着不太良好的形象去应酬，可又担心袖子洗不干净或者干不了，正犹豫着。 　　偏偏他穿的是一身白西装，袖子上的痕迹很明显。 　　“咳，需要帮忙吗？”乔光宇走到他身边。 　　青年似乎有些惊讶，他指了指袖子上的污渍：“这个，你会弄？” 　　“会。”乔光宇打了个响指，得意一笑，熟练地从洗手池下排柜子里找出一次性牙刷，撕开包装袋，抖出个小牙膏来，“你没学过生活小窍门吗，牙膏可比洗衣粉要好用多了。” 　　他朝青年伸出手，对方竟也鬼使神差地把外套递了过去。 　　乔光宇把牙膏挤在红酒渍上，用沾了水的牙刷轻轻刷，头也不回地说：“帮我扯点纸巾来。” 　　青年照着做了，又把纸巾给他，就看见他一点点把粉红色的泡沫小心擦掉。来回几次后，袖子上的红酒渍基本上就看不到了。 　　“套个塑料袋儿，干得快。”乔光宇又翻出没用过的装垃圾的黑色塑料袋，在上面戳了个小洞，把白西装外套放进去，对着烘干机，呼呼的风开始往袋子里吹，“会了么，你试试。” 　　青年好奇地凑过来，学着乔光宇的动作，把塑料袋的口裹着烘干机的吹风口扎好，疑惑：“这样……真的有用？” 　　两分钟后，青年摸了摸已经完全干透的袖子，不由瞪大了漂亮的眼睛。 　　“嘿嘿，我没骗你吧？”乔光宇拍拍对方的肩膀，老气横秋道，“职场应酬必备小窍门，多学着点吧大兄弟！” 　　“……”大概是第一次碰到乔光宇这样的人，青年嘴角抽了抽，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矜持地说了两个字，“谢谢。” 　　“客气啥，出来混，大家都不容易嘛。”乔光宇对他摆摆手，就这么离开了。 　　出了洗手间，乔光宇又端起高贵冷艳的表情，回到卡座跟霍老板“应酬”去了。 　　无惊无险地混过了一顿饭，乔光宇已经把洗手间里的小插曲抛到脑后了，却在和霍舟走出餐厅的时候，又见到了白西装的青年。 　　霍舟一下子就走不动了。 　　眼睛直直地盯着对面的青年，霍舟的嘴唇颤动了下，有些哽咽：“……小羽。” 　　“霍总？”乔光宇面露不解，目光疑惑地从霍舟身上又移到了青年身上，其实这也怪不得他，“宇”和“羽”是一个发音，他还以为霍舟是在叫他。 　　“邬先生。”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全泉打破了三人之间诡异的沉默，全泉仿佛既没看见霍舟的近乡情怯，也没看见邬羽的百感交集，只是平淡而不失恭敬地打了个招呼，然后站到一脸懵逼的乔光宇身边。 　　乔光宇倏然睁大了眼睛——邬羽！他是邬羽！霍舟心尖尖上的朱砂痣白月光啊！ 　　终于看见活的白月光了！ 　　乔光宇正准备开启暗搓搓围观模式，就被全泉从后面扯了他一下，于是他赶紧把对着镜子练习过的“先恍然大悟，后黯然神伤”的演技拿出来，然后勉强笑道：“霍总，你们先聊，我还有事，先……” 　　那个“走”字还没说完，霍舟一下子就抓住了乔光宇的手腕：“差点忘了，下午还要回一趟公司。” 　　霍舟看着邬羽的眼睛，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你难得回国，下次找个时间，我们好好聚聚。” 　　邬羽僵硬地点了点头，也复杂地看了眼霍舟身边的乔光宇：“……好，我的联系方式你知道的，这些年都没变过。” 　　霍舟嗯了一声，以不容反抗的力气拉着乔光宇走向了他的座驾，自己拉开车门，先把乔光宇塞进去，然后再把他自己塞进车里。 　　全泉则十分秘书地用公式化语言跟邬羽道了个别，还把霍舟的名片恭敬地递给了对方。 　　一上车，霍舟就松开了乔光宇的手。 　　他的呼吸乱了，整个人失去了以往的冷静。车开走有一段时间了，他都忘了跟全泉交代要去哪里，双目有些失神，显然还是在想刚才见到邬羽的场景。 　　乔光宇乐得不去烦霍舟，但也没丢了职业替身的专业素养，默默缩在车角，挤了两滴鳄鱼泪，硬是把自己的眼眶弄红了。 　　等霍舟平复情绪，再转头看时，就见乔光宇正红着眼睛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膝盖，脸色惨白，浑身透着挥散不去的失落。 　　霍舟呼吸微滞，心里没来由地一疼。 　　作者有话要说： 　　乔光宇：……我可能演得有点过了 　　全泉：呵呵 第3章 第三章 　　“我搞砸了……”乔光宇捧着全泉递给他的热绿茶，喃喃道，“我居然对白月光说了‘多学着点吧大兄弟’这样的话！” 　　明明他和全泉设想过很多遍见到白月光的场景，也练习过如何用绿茶婊一般楚楚动人的姿态勾动白月光“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的心情，他们的最终目标是撮合霍舟与白月光，成为他们感情的催化剂啊！ 　　没想到才初次见面，路就被乔光宇走歪了，而且还傻乎乎愣是没把白月光给认出来！ 　　他快被自己蠢哭了好吗！ 　　这么一看，他除了一张脸外，还有哪点和邬羽相像的地方，根本就无法引起白月光的危机感，一个糙汉子和一个优雅清新小王子有什么可比之处的，简直完胜好吗，邬羽根本不用担心霍舟会被他抢走，也不会慌忙着急地想跟霍舟复合的好吗！ 　　“你还知道搞砸了。”全泉冷冷一笑，“我还以为你一见到邬羽，就忍不住放鞭炮庆祝了呢。” 　　“……我错了，泉哥QAQ” 　　要不是此时他们地处霍舟办公室外的会客室，乔光宇差点就想给泉哥来个土下座了。 　　全泉：“……” 　　半扶着额头，全泉有气无力地摆手：“算了，以后你警惕一点，别再发生今天这样的意外。邬羽对你的了解还不深，希望他不会注意得到你的……特别吧。” 　　乔光宇心里好过了许多，又喝了一口热热的绿茶，舒了口气：“好喝，这什么茶，也是白月光的专属吗？” 　　全泉冷眼看他：“有机绿茶，专门给你买的，有提神醒脑的功效——希望能把你可怜的智商往上提一提，别好不容易三年快要熬过去，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乔光宇：“……” 　　乔光宇忽然就笑了，抬头看全泉的眼神也充满了遮挡不住的笑意。 　　全泉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你看什么？” 　　“看你好看。”乔光宇想也不想道。 　　全泉冷笑。 　　“好吧好吧，是觉得你有点奇怪。”乔光宇拍拍旁边的沙发，让他挨着自己坐下，道，“你简直是秘书界的一股清流，别人都想方设法成为老板的枕边人，你却教会我该如何当好一个衬托白月光的替身。有时候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会怀疑，你是不是不希望霍总爱上我，不想看见我和他在一起？” 　　全泉反问道：“难道你也想当老板的枕边人？” 　　“当然不。”乔光宇立马摇头，“我又不爱他，也不打算吃一辈子软饭。” 　　全泉慢吞吞道：“如果，他愿意包养你一辈子呢？”他深深地看了乔光宇一眼，“他有钱，又无不良嗜好，长相英俊，体力充沛，能在很多方面满足你。” 　　乔光宇一边听他说，一边点头，顺口而出道：“他要真的这么好，你就该自己上啊泉哥。” 　　全泉：“……” 　　乔光宇：“……” 　　两人都颇有种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尴尬，相顾无言，最后全泉起身给他续了一杯绿茶，乔光宇则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翻杂志。 　　大公司老总的会客室里放的都是经济周刊，乔光宇看得半懂不懂。想拿手机出来玩游戏吧，又想起自己现在应该扮演出刚刚意识到自己是个替身，痛苦又纠结，心里有泪却不敢流的形象，所以根本不敢掏手机。 　　翻着翻着，他咦了一声。 　　他居然在杂志内页里看见了邬羽的专访。 　　乔光宇看了看封面，发现这是最新一期的杂志，发行时间就是本月。 　　邬羽的专访很详细，跨了好几页，还附带了好几张邬羽本人的休闲照，拍得十分洒脱好看。 　　这专访标题是《音乐小王子转行金融——邬氏筹划签订战略性协议事项，即将进军新能源相关行业》，关于金融的内容乔光宇是半点没看懂，但他倒是从访谈里看出来了，邬羽出国留学，本来学的是音乐，然而回国以后却进入邬氏集团成为一名高管，放弃了音乐。 　　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说不当说……乔光宇眼神不善地看着照片中神情恬淡，浑身散发着贵族气息的邬羽——你害得老子辛辛苦苦学了三年的钢琴，结果你一回国就转了行，我那带有瑕疵的钢琴岂不是白学了？！ 　　要知道学琴这回事，学得好，不难；学得差，不要太容易；最难的，是学得不好也不差，还要弹得跟本尊有几分相似。 　　乔光宇心里一下子就泛起了数不尽的委屈，特别想给自己点一排大蜡烛，同时忧心忡忡地想——以后我的“课外辅导班”该不会也要多学一门金融了吧？ 　　所以，当霍舟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耗了一下午，终于想出来透透气的时候，一推门，就看见了神情委顿的乔光宇，桌面摊开的杂志内页上，是邬羽的全身照。 　　乔光宇这副快要哭了的表情成功地让霍舟的脚步一顿，他自己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驱使着他走到乔光宇的面前，收起了那本杂志，往旁边一丢，然后不由分说地把乔光宇抱进怀里。 　　当他紧紧抱住乔光宇时，才感觉自己空落落的心脏被什么东西填补了，不再躁动不安，世界平静了下来。 　　乔光宇：“？？？” 　　老板这“三步上篮”的动作来得太快，乔光宇根本来不及分析霍舟的心路历程，以及自己该拿出什么表情来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只好偷偷从霍舟的怀里抬起一点头，朝万能的全秘书投去求助的目光。 　　全泉一脸“蠢死你得了”的表情，快维持不住秘书的面瘫脸了。 　　幸亏多年下来乔光宇和全泉培养出了默契，全泉做了个口型，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轻轻推了推霍舟，乔光宇微微抿唇，目光带着哀求道：“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可以让全秘书先送我回家吗？” 　　“你不要在意……”霍舟说出这话的时候，自己也觉得有些惊讶，当邬羽和乔光宇出现在同一个空间时，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安慰乔光宇，简直不可思议！意识到这点，“不要在意”的后半句话就这么被他掐掉了，改为：“也好，你今天也累了，早点休息。” 　　乔光宇顺势离开霍舟的怀抱，没留意到霍舟面上一丝不舍的神情，干脆利落地走向全泉，脚步还越走越快，差点没把喜大普奔写在脸上。 　　全泉：“……” 　　作者有话要说： 　　乔光宇：我有一句mmp…… 　　全泉：那应该是我说的 　　霍舟：？ 　　邬羽：这个杂志拍的照片不错，以后可以多接几次他们的采访 第4章 第四章 　　除了在全泉的面前，乔光宇平时还是很能端得住形象的。或者确切地说，除了在面对霍舟的时候要演戏，其余时间里，乔光宇都挺本色的。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老是憋着会憋出问题来的”，所以在“上班”以外的时间，乔光宇绝不会憋着自己。 　　他是个认真乖巧的人，叫做什么就做什么，让他把替身当成工作，他就绝不会往里投入一丝爱情；让他表现出爱上霍舟的样子来，他也能兢兢业业地演好，叫人看不出破绽来。 　　但他毕竟还很年轻，又不是正经科班出身的，一会儿爱一会儿不爱的，时间一长整个人都要精分了，要不是全泉经常给他做心理建设、心理疏导，恐怕早就沦陷在霍舟的温柔怀抱中了。 　　但就算是这样，乔光宇也知道自己的心理还是受到了影响。 　　他在大学的时候还不是现在这个性子的，那时候的乔光宇有几分少年老成，因为母亲身体不好，他又从小没爹，所以高中的时候起他就很独立了，寒暑假打工挣学费，也让他早早地认识到社会的残酷。 　　被包养的这三年，他必须假装成一朵忧郁纯洁的高岭之花，做什么事都必须“高雅”，而乔光宇又恪守职业道德，绝不跟金主谈恋爱，所以私底下他就越发的朝反向发展——在霍舟面前有多优雅，在全泉面前他就有多糙。 　　岁月是把杀猪刀，多少嚷着“我不会变”的人，最后不还是变了？还珠格格一二部的山盟海誓非君不娶，到了第三部 全都是笑话。 　　全泉把车停在公寓楼下，乔光宇看了眼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泉哥，要不上我家吃了饭再走？” 　　全泉撸起西装外套的衣袖，看了眼做工精致的腕表：“不了，老板今晚说不定要加班，我得先给他打包晚餐送回去。” 　　乔光宇有点失望：“哦。” 　　全泉看了他一眼。 　　“他今晚加班，是因为白天见到邬羽，心情平复不下来，想用工作麻痹自己吗？”乔光宇猜测道。 　　全泉微微颔首：“恐怕还不止……” 　　他又看了一眼乔光宇，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霍舟当初找替身，就是出于对邬羽念念不忘的心思。如今过去了两三年，当他再次见到邬羽，又意识到身边还有个脸长得和邬羽有几分相似，又陪伴了他几年的乔光宇，难免会陷入混乱，搞不清自己爱的到底是邬羽，还是替身。 　　其实全泉在他们刚打照面的时候起就发现了这点，但他无意说破，更不会去提醒霍舟，从这个角度来看，他其实算不上什么好秘书。全泉自嘲地想。 　　全泉说：“那本杂志，是我故意放在那里的。” 　　“嗯？哪本？”乔光宇刚问完就反应过来了，“采访邬羽的那个，是你故意让霍总看到的？” 　　全泉点头。 　　“你怎么不告诉我啊？！”乔光宇险些抓狂，“他弃文从武，不，是弃音乐从金融了啊！他都不学钢琴了，我还傻傻地继续学下去吗？” 　　全泉作思考状：“嗯……你现在的人设是‘知道自己是替身，伤心难过中’，闹点脾气不去上课也是合情合理的。” 　　乔光宇刚松了一口气，又听到全泉说：“可是，你觉得‘知道自己是替身之后闹脾气不上课’和‘虽然是替身但还是敬业地去上课’两种人设，哪个会让霍舟更心疼在乎你一点？” 　　“第……二个？”乔光宇小心地瞟了一眼全泉，说出自己的看法，“我要是霍总，看见小替身为了讨我喜欢，明知自己是替身还努力模仿白月光，早就感动得不行不行了！可是泉哥啊，咱们的目的不是让霍总抛开白月光爱上山寨货啊，咱是要让霍总和白月光再续前缘的啊！” 　　所以，那劳什子课，还是别上了吧？ 　　全泉却摇了摇头：“这你就错了。如果你跟老板闹脾气不上课，这就说明你已经不愿意再当别人的替身，想和他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以今天老板的表现来看，他对你还是有一些在意的，说不定你耍个任性，他就开始拿正眼看你，把你和白月光分开来看待了。” 　　这番话成功地把乔光宇吓傻了，好半天说不出句话来，直到全泉不耐烦地赶他下车，乔光宇这才喃喃道：“别……那我明天还是继续学吧。” 　　不就是弹个琴吗？ 　　第二天学琴时，乔光宇放松了许多，把一整晚的忐忑不安全都放回了肚子里——因为这一次，霍舟没来。 　　果然还是白月光的吸引力更大，乔光宇喜滋滋地想。索性也不弹他那错漏百出的琴了，真弹起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敞开心情后，他的双手无比灵动地在琴键上跳舞，沉浸在流畅的乐声中，人也笑得张扬起来。 　　秦丽也不再是那副随随便便的模样了，她认真教琴的时候，其实是很严格的，有弹得不好的地方，她会不厌其烦地打断乔光宇，让他把那段重复一遍又一遍。 　　不过她喊停的时候也不多，尽管从未跟乔光宇说过，但乔光宇确实是她的学生中天赋最好的一个。 　　可惜了，有霍舟在，这个好苗子只能就此埋没。 　　今天是那位叫钱通的助理来接送乔光宇的，霍舟没有吩咐，他不会把乔光宇载去公司，而会直接把他送回家。 　　好不容易不用和霍舟虚情假意了，乔光宇肯定不想在家里消磨时光，就提前把钱通打发走了，表示他自己回去也很方便，十分体贴地把钱助理还给霍总，生怕霍总一个人忙不过来。 　　下课后，乔光宇先给全泉打了通电话。 　　全泉对着他的时候从来都是不客气的，只是这一次的语气听起来更不好了：“下了课直接回去，不要在外面瞎晃。” 　　“咋了？”乔光宇听出了一丝紧张。 　　“很快你就会知道。”全泉没有剧透，他好像很忙，说不到两句话就匆匆挂断了。 　　乔光宇一向很听他的话，只好按捺住好奇心，乖乖回家等着。 　　他也没有等很久，吃完饭没多久，霍舟就到他的公寓来了，同行的还有始终尽忠职守的全泉。 　　乔光宇赶紧让霍舟坐好，去厨房捣鼓那套很贵的虹吸式咖啡壶，刚烧上水，全泉就进来了：“这里交给我吧，你收拾一个行李箱出来，带点颜色比较素的衣服。” 　　“我的衣服难道还有花里胡哨的？”乔光宇小声地说。为了迎合霍舟的胃口，努力靠向白月光，乔光宇穿的衣服自然也是走高雅气质路线的。 　　全泉把他朝外推了一下：“行了，你知道就好，我只是提醒你一句。”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先说清楚。”为了不让外面的霍舟听见，两人都刻意压低了声音，乔光宇甚至是用气音说话的，还贴得很近，呼气都喷在了全泉的身上，“老板是不是打算带我去哪里出差？本省还是外省？” 　　全泉顿了一下，道：“他把长风岛的行程取消了。” 　　“啊。”乔光宇这才想起，霍舟这周末为了见邬羽，已经把行程定在了长风岛，怎么这会儿又取消了？ 　　全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老板推掉了所有的工作，打算陪你回一趟老家。”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文终于有封面了！ 第5章 第五章 　　全泉本以为会在乔光宇的脸上看见惊喜的神色，没想到等乔光宇回过味儿来，就说了一句：“老板他怕不是傻了吧？” 　　全泉：“……” 　　突然有点同情霍舟了。 　　全泉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乔光宇也不可能迟钝到猜不出霍舟推掉工作跟他回老家的目的——霍舟是想陪他回去扫墓。 　　所以他也难免紧张不安起来：“泉哥，你说他、他他他不会真的喜欢上我了吧？” 　　虽说朝夕相处总会产生感情的，乔光宇刚开始的时候也不是没对霍舟动过心，但是后来他很好地斩断了不该有的念头，近年来越来越分得开“工作”和生活的区别了。再加上全泉也提醒他不少注意事项，乔光宇表现出来的，没有一样是比邬羽强的，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山寨货”，只要有眼力的人都能看出邬羽比他好一百倍，霍舟是眼瞎了才会舍邬羽而看上他。 　　全泉倒是挺镇定：“你别在这个时候弄巧成拙，就没事。” 　　乔光宇还想问怎么样才算是弄巧成拙，可他在厨房耽搁的时间太久了，怕引起霍舟的怀疑，只好把疑问按下，先去收拾行李箱。 　　他不经常跟霍舟出差，行李箱的外罩上积了一层灰，扒开外罩的时候灰尘弄了他满头满脸，乔光宇“呸呸”了好几次，还去洗手间用毛巾擦了把头脸，才又回来装衣服。 　　一回来，乔光宇就看见本来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霍舟正站在他的衣柜前，拿了几套衣服出来，丢在床上。满意的放左手边，不满意的放右手边，霍舟还拉开底下一层抽屉，打算把内裤也拿了出来。 　　“我我……我来就可以了。”衣服也就算了，内裤实在就……不太能接受啊！乔光宇麻溜地挤到衣柜前，随手抓了几条内裤往行李箱塞，就怕过了霍舟的手。 　　霍舟也不跟他抢，只是静静看着他，似乎很少见到乔光宇这么窘迫的一面。 　　然后，霍舟从背后抱住了他：“全泉跟你说了吧，周末我陪你，回去给你妈妈扫墓。” 　　乔光宇浑身一僵，手差点拿不住衣服：“嗯……没想到霍总还记得，真是难得。”他故意用了调侃的语气说。 　　霍舟把头埋在他颈边，深深吸了口气：“有些事……我得好好想想，正好陪你出门，可以散散心。也让伯母看到我把你照顾得还不错，让她在天国安心，不必担心你。” 　　“……”乔光宇很想说，我妈要是知道我这几年给人当替身，还不打断我的腿啊。 　　乔妈妈很讨厌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她从乔光宇还很小的时候起就喜欢抱着他一边看电视一边吐槽言情剧里白莲花小三，她也不喜欢为出轨找借口的男人，她说过：“敢作敢当，我还敬他是条汉子。偷偷摸摸养小三的，弄得家无宁日不说，还把好姑娘给耽误了，这种男人更差劲！” 　　乔光宇挺认同他妈妈说的话的，所以就算是当邬羽的替身，他也是本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心态，真心希望霍舟能跟邬羽复合的，要不然他也不可能答应干这种事。 　　但是现在……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乔光宇拍了拍搂着自己腰不放的胳膊，尽可能让自己的语调正常：“霍总，你这样，我还怎么收拾行李？” 　　霍舟在他的侧脸落下一个吻：“那我在外面等你。” 　　“给我十分钟就好。”乔光宇对他温柔地笑了笑。 　　直到霍舟的身影从房间里消失，他才揉了揉笑僵了的脸颊，埋头收拾。 　　乔光宇的老家也不算远，在本省与临省的交界处。实际上那也算不上他的老家，只是当初他妈怀着孩子时在那里落脚，后来长期住了下来，而乔光宇是在那儿出生的，户口也落在了那座城市。 　　再后来，乔妈妈的身体渐渐不好了，没熬过第一轮治疗就撒手西去，一应后事还是全泉安排的，乔光宇还没从浑噩茫然中走出来时，她就住进了一座据说风水还不错的墓园里。墓碑上的字，还是全泉拿了乔光宇手写的纸，叫工匠按照乔光宇的字迹刻上去的。 　　周末出行的人比较多，以往三四个小时就能到的小城，愣是足足开了七个小时才到。 　　抵达那座小城市时，天也黑了，墓也只能第二天再去扫了。 　　全泉做事一向十分周全，他一早就订好了酒店房间，三人先找地方吃了饭，然后去了酒店。 　　以前和霍舟出门，乔光宇也多半是和霍舟住一间房的，只不过房间里有两张床，他和霍舟各睡各的。而这一次，他领了钥匙开门后，乔光宇却看见一张很大的双人床。 　　乔光宇：“……” 　　他要的“双人房”不是这样的“双人房”啊！ 　　乔光宇下意识地去看全泉，后者还没反应，霍舟就先开口了：“是我让他换成这个的。你最近心情不太好，我想抱着你睡，能多少让你觉得安慰些，而且两个人睡晚上也不冷。” 　　……我没有心情不好啊，真的！我可以指天发誓！ 　　乔光宇简直想哭，脸上却羞窘道：“真的只是抱着睡，不会做什么别的事？” 　　“你不相信我吗？”霍舟轻声问。 　　“……怎么会。”乔光宇笑着摇摇头，温柔依恋地看了他一眼，像块干干净净的小点心。 　　霍舟忽然觉得有一把火，从脚底窜起，一直烧到了他的心。 　　“咳。”全泉很不合时宜地在这会儿清了清嗓子，“乔先生不用担心着凉的问题，我让服务员多拿一套被子过来了。” 　　他在提醒乔光宇。 　　多一套被子，就代表可以有两个被窝，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 　　乔光宇暂时放下心来，一松懈，就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不好意思……”发现剩下两个男人都在看自己，乔光宇难免有点尴尬，“有点累了，我……先去洗个澡吧……” 　　“那我也不打扰你们了，二位晚安。”全泉拉着他自己的行李箱去了旁边的房间。 　　乔光宇翻出自己的睡衣内裤，迅速进浴室洗了个战斗澡，连头发都没擦干，就钻进被子里，仿佛坐了几个小时的车，真的累到了。他还故意给另外半边床铺好了被子，又把自己的被子裹成一个蝉蛹状，然后紧紧地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已经睡着。 　　霍舟从浴室出来时，就看见一只大蝉蛹缩在床的里侧，只露出了一小截黑色的头发，不由觉得有点好笑。 　　他上前扒开一点被子：“光宇，先把头发吹干再睡，不然会头痛。” 　　乔光宇很想假装听不见，可是霍舟却仍没有放弃，又叫了两声，于是只好不情不愿地坐起身，想下床找吹风筒。 　　霍舟却按住了他：“我帮你吹头吧。” 　　他从浴室拿了吹风筒，连上插座，就坐在床边给乔光宇吹头发。霍舟的动作有些生疏，怕拿捏不好风速和温度，时不时会问他“烫不烫”或者“疼不疼”，乔光宇只能一律摇头，那点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睡意也被吹跑了。 　　好不容易把头发吹干，乔光宇正要重新钻回自己的被窝里，霍舟却跟着他的动作一块进来了，还把另外一张被子搭在了两人盖的这张被子上。 　　做完这些，霍舟一把将乔光宇搂进怀里，低声道：“睡吧。” 　　乔光宇：“……”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乔光宇尴尬得不得了，霍舟身上是沐浴过后的清爽味道，还有几分男性气息。他的脸就挨着霍舟有料的胸肌，再歪个头还能咬着对方胸前的那个点。两人靠得实在太近，稍一动就会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而且，他听见头顶上方霍舟的呼吸声也变得粗重起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乔光宇很想强迫自己什么都别去想，赶紧睡着了事，只要自己睡着了谅霍舟也干不出强迫的事情来。 　　然而他才闭上眼，霍舟的唇就压了下来，火热健美的身体贴上乔光宇的，不留一丝缝隙。这下子，乔光宇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玩意在戳自己的大腿。 　　“唔……”乔光宇想都没想就推开了霍舟，像一只被火燎了毛的兔子倏然翻身下床，甚至连鞋子都忘了穿，慌不择路地跑出房间，拍响旁边的那扇门。 　　“开门！开门！” 　　全泉开门的一刹那，乔光宇几乎是扑进来的。 第6章 第六章 　　全泉：“……” 　　乔光宇：“……” 　　“要不是老板他自己也有点心虚，”全泉有点无力道，“我估计他会认为我们有一腿。” 　　乔光宇简直想哭：“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被吓到了好吗……”谁能想到老板也这么有心机，根本没给他分被窝睡的机会，俩gay抱在一块儿，除非两个人都有隐疾，否则想不出事都难。 　　“那我……再回去睡？”乔光宇发愁地问。 　　“算了，你再回去只会让老板更尴尬。”全泉摇摇头，“他答应不碰你，又忍不住想要你，结果你跑了也就算了，再回去是想给他加深这段不愉快的记忆吗？” 　　乔光宇连忙摇头：“当然不要。” 　　“那你就在我这里凑合一晚吧。”全泉打电话叫服务员再送一床被子上来，又对乔光宇说，“我这是单人间，晚上你睡床，我打地铺。” 　　乔光宇道：“泉哥，还是我打地铺吧，今天麻烦你了。” 　　“那要不一起睡得了。”全泉冷冷看他，“你是自己睡，还是我跟你睡，只有这两个选项。” 　　“为什么啊？” 　　全泉低垂眼眸：“因为我是秘书，你是‘情人’，在老板的眼里，你比我更重要。如果你晚上因为睡地板着凉了，只会给我增添更多的麻烦。” 　　乔光宇哦了一声，很快做出选择：“那我们一起睡吧，我也不想让你着凉。” 　　全泉淡淡道：“你不怕我占你便宜？” 　　“不怕啊，占就占呗，都是男的我也不吃亏。”乔光宇看着他笑。 　　全泉提醒他：“老板也是男的。” 　　“老板不一样，他有对象的。”乔光宇摆摆手，看着全泉的眼睛仿佛能穿透灵魂，“而且我相信你，你的自控力超乎寻常，所有行为都是计算好了的，不会在这种时候做出对你的秘书工作不利的事情来。” 　　全泉难得的有些无言以对，最后这个话题是以他的冷笑收场的。 　　关上台灯，两人的被窝就挤在了一起，乔光宇裹着被子，又轻声问：“睡了吗？” 　　“没。”全泉道。 　　乔光宇：“泉哥，你还记得我那合同是什么时候到期的吗？” 　　全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到今年底，十二月二十七日，还有两个多月。” 　　“你记性真好。”乔光宇道。 　　“我对老板签过的所有重要合同的细节都记得很清楚。”全泉说，“一个好秘书，总要有几分过人之处，不然底下的人迟早会把你淘汰。” 　　乔光宇问：“你是天生就记得住这么多东西的吗？” 　　全泉：“死记硬背罢了。” 　　“三百六十行，每一行都不好做啊！”乔光宇由衷感叹，他自以为在今晚上更深刻地体会到了“伴君如伴虎”的艰难，可是听全泉这么一说，他又觉得其实自己和全泉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了，全泉才是不容易。 　　他为了坐到霍舟不可或缺的左右手位置，付出了很多很多。 　　他总是这么从容、周到，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全泉也是个人，而不是机器。 　　乔光宇笑着说：“我发现自己有点太依赖你了。” 　　全泉：“什么？” 　　乔光宇：“碰到困难，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全泉似乎轻笑了下，乔光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应该的，老板想找个替身，是我把你送到他跟前的。”全泉顿了顿，说话的口吻软和了些许，“我对你有愧疚。是我当时考虑得不够周到，才让你现在的处境变得这么尴尬。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成为谁的替身，演得再像，你的行为举止还是带着你自己的标签，这是谁都没法从你身上抹去的印记。如果让你扼杀自己，失去自我，勉强你成为另一个人，那我即使不是刽子手，也是帮忙递刀的那个，良心上过意不去。” 　　“没……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乔光宇忍不住道，“你真的帮了我很多忙，功过……相抵了。” 　　全泉没说什么，只是把手从焐暖了的被窝里伸出来，以宽大的手掌摸了摸乔光宇的头，又收了回去。 　　大约安静了十来分钟，乔光宇感受着自己急促的心跳声，突兀地开口：“你喜欢我吗？我是说……两个月以后，我就自由了，你要不要……” 　　“睡吧。”全泉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听上去冷硬。 　　乔光宇能感觉到他不想多说了，就算以后再去问，恐怕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答案了。 　　心情有点失落，但是还好，可以承受。也许是因为人就在身边，有种莫名的安全感，也许是一天的舟车劳顿，精神实在是承受不住了，乔光宇很快睡得香甜，连一个梦都没有做。 　　天还没亮，全泉就起来了。 　　习惯经常思考的人，不易入睡，也不容易赖床。眼睛睁开，就没理由再躺在床上浪费时间，全泉小心坐起身，床垫很有弹性，他担心起床的动作会惊动到乔光宇。 　　然而他完全是想多了，乔光宇睡得很死，顺着床垫轻微的起伏翻了个身，把被子压在身下，头发睡得乱七八糟，睡衣也被卷了上来，露出一截又白又软的腰。本人却毫无自觉，还微微张开嘴巴，一副很蠢的样子。 　　全泉默了三秒，把自己的被子拉过去给他盖上，然后下床穿衣洗漱。 　　等到乔光宇起床，已经天光大亮。他再面对霍舟时，就自在了不少，霍舟也好像没把昨晚的事放在心上，或者说是把它当做没发生过，强行忘记了。 　　乔光宇也不会没眼色地提起这事来，于是这事就顺利翻篇了。 　　吃过早饭，还是由全泉充当司机，开车带两人去了墓园。 　　全泉一大早就买好香烛，还捎带上一束新鲜水嫩的白色百合花，就放在车后备箱，一下车就能直接拿齐东西上墓园。 　　霍舟让全泉在一边等着，自己则陪着乔光宇走到那块黑色的墓碑前，这里埋着的就是乔光宇的妈。 　　秋高气爽，阳光正好，驱散了墓地固有的阴冷潮湿。黑白照上的女人和乔光宇长得不大像，但也是个温婉秀丽的女人，微笑看镜头的模样倒和乔光宇有一点神似。 　　霍舟从塑料袋里拿出香烛和打火机，乔光宇赶紧接过手：“我来吧。”他可不敢让霍舟亲自动手。 　　快速点燃了香火和蜡烛给插-上，又象征性地烧了几张冥币，乔光宇小声对着墓碑道：“妈，这里不给烧火，等下我们走的时候还要把蜡烛给熄了的，你不要见怪啊。” 　　他想到自己就快合同期满了，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再伪装自己时，说话中都有不自觉带上的轻快和幸福。当然话到嘴边肯定不能说得这么直接：“霍总……对我挺好的，以后……我也会活得好好的，不让你担心。” 　　挠挠头，乔光宇也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了，有些想说的话是绝不能当着霍舟的面说出口的，所以也只能说到这里：“那……我明年再来看你好了。”明年说不定能和泉哥一块来看你，他在心里补充道。 　　“不好意思啊。”乔光宇站起来，对霍舟歉意地笑笑，“让霍总久等了。” 　　霍舟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难过，以后还有我照顾你，你……你跟了我也有两年了吧？” 　　“快三年了。”乔光宇脱口而出。 　　霍舟愣了下，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大好看，放在乔光宇肩上的手也不受控制地加大了力道，掐得乔光宇生疼，却不敢挪动一步。霍舟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点试探道：“你想过以后做什么样的工作吗？你大学的时候学的什么专业？” 　　“……计算机专业，没想过做什么，那时候能有份工作就很高兴了，应届毕业生嘛，竞争很大。”乔光宇微微一笑。 　　其实手心里已经全是汗了，乔光宇跟在霍舟身边这么久，一见他把脸拉下来，就暗道不好，他真不是故意提醒霍舟合约快到期的事情啊！ 　　霍舟眯起眼：“说起来，你手上有500万，有没有想过用它来做点什么？” 　　一滴冷汗从乔光宇的额角滑落，他看向霍舟充满审视的眼睛，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泉哥！救命！ 第7章 第七章 　　全泉仿佛心有灵犀般，在乔光宇差点要缴械投降的时候犹如天神降临般，来给他救场了。 　　“霍总，有您的电话。”全泉好像没看见乔光宇满脸的窘迫不安，仍然是那张面瘫脸，公事公办道，“对方联系不上您，所以找到我这里来了。” 　　霍舟看了一眼乔光宇，面无表情地接过了电话，一个“喂”字刚说出口，他的脸色就变了，几乎想也没想拔腿就往外走。 　　乔光宇差点想跟上去，被全泉一个手势挡住了。 　　他看了眼快要消失在小径尽头的霍舟的身影，回头跟乔光宇说：“别过去，是邬羽打过来的。” 　　“白月光？”乔光宇用口型说，又忍不住问他，“你不是把霍总的名片给他了吗？”乔光宇还记得那天从法国餐厅临走前的细节，那时候他可佩服全泉能这么淡定呢。 　　全泉挑了挑眉：“那天给他的，其实是我的名片。” 　　乔光宇狐疑地打量了他两眼，小声问道：“你俩不会私底下早就联系过了吧？” 　　“也没有很早，就这两天通过几分钟电话而已。”全泉微微弯了弯唇，弧度非常的小，要不是乔光宇仔细看，还真不容易被发现。“就目前来说，邬羽八成还是想和老板重修旧好的。” 　　“真的？”乔光宇的眼睛蹭的一下亮起来，“那可真是太好了，胜利在望了呀！”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全泉一盆冷水泼下来，示意他看看身后的墓碑，“霍总这周并没有去长风岛……”而是陪你来扫墓了。 　　乔光宇：“……QAQ。” 　　全泉摸摸他的脑袋，打完一棒子，又给了个甜枣：“不过你也不需要太悲观，既然邬羽已经主动争取了，以后让他和老板多接触接触，找回当年热恋的感觉，你凡事再低调一点，慢慢淡出霍舟的生活，应该就没问题了。” 　　乔光宇长出一口气：“那就好。” 　　他实在是被霍舟吓到了，要不是他还恪守替身的职业素养，是个敬业守信的好“员工”，乔光宇真想收拾包袱卷款潜逃，再也不掺和进别人两口子的情感纠葛当中了。 　　全泉往前走了几步，看了眼山脚下的霍舟，从他的动作中分析出这通电话快要结束，便回头对乔光宇说：“准备下去吧，老板差不多打完电话了，别让他等着。” 　　“啊，好的。”乔光宇快步跟上他。 　　心里还有点疑惑，乔光宇趁机在全泉背后悄声问道：“不对啊，我上次听老板和白月光的对话，白月光说他的号码没有变，那是霍总的电话变了？不然他怎么会来联系你，而不是直接去找霍总？” 　　全泉嗯了一声，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就是你想的那样。” 　　“我的大脑内存好像不太够用……你刚才说了啥？”乔光宇喃喃道，又自己重复了一遍，“一个在恋人出走以后还找替身来怀念，却把电话给换了；一个说分手就分手，远走他乡却至今没有换电话……嘿，这两个人……” 　　乔光宇已经找不到可以用的形容词了。 　　在他看来，这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瞎折腾。 　　“还是我妈那句话说得好。”乔光宇小声道，“如果他们每天为了柴米油盐劳碌奔波，就没那么多精力纠结爱不爱的问题了，肚子都填不饱，哪还有心情谈情说爱，思考我的真爱究竟是A，还是B呢？自己找罪受呢？” 　　全泉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一跤。 　　“你……”全泉没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记得在霍总面前不要这么说。” 　　“知道啦，我不就跟你吐槽两句吗。”乔光宇耸耸肩，他又不是傻的，霍舟喜欢谁他都管不着，他也不想干涉对方，哪怕霍舟真的喜欢自己，也没真到天塌下来的地步，到时候好好跟他说明白就行了，难不成霍舟还能囚禁自己？ 　　这边两人下了山，那边霍舟也结束了和邬羽的通话，他脸上已经不见了初接到电话时的惊喜与紧张，恢复了平时精英总裁的形象，看见跟在全泉身后的乔光宇，也没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 　　乔光宇心下松了口气，他就怕霍舟旧事重提，问他那五百万去了哪里，到时候他要回答肯定避不开一个人——全泉。 　　他并不想让霍舟发现他和全泉还有这层联系，说不清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全泉。 　　总之，霍舟想不起来就最好，以后就尽可能地避免聊到金钱、投资这类话题吧。 　　坐上车后，霍舟也没跟乔光宇说几句话，就开始闭目养神，全身散发出“不要靠近我”的气息，乔光宇见他闭着眼，疑似睡着了，就小心把手机调成静音，上线刷一刷他的抽卡游戏。 　　这种不考虑操作、策略、烧钱，只需要看脸的游戏，最适合他了。 　　刚做完一个日常任务，霍舟就开口了，吓得乔光宇差点没把手机给掉在地上。 　　“找个人接替你开车，我们直接去长风岛。”霍舟对全泉说。 　　“好的，霍总。”全泉应了声，然后打电话找人，叫钱助理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带上之前计划去长风岛工作时准备好的的文件。 　　全泉的效率毋庸置疑，钱通也是个很有能力的助理，他来的时候不光带来了一箱子的文件，还有另外两个助理。这样一来他们就分成了两辆车，也许是之前邬羽的那通电话，去长风岛的路上，乔光宇并不在霍舟坐的车上。 　　当然，全泉也没有跟乔光宇坐同一辆车，霍舟大概是有公事找他商量，所以乔光宇下车后，全泉就离开驾驶座取代了乔光宇的位置。乔光宇换车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他一眼，全泉却心无旁骛地翻着文件，不时跟霍舟讨论着什么。 　　乔光宇有点失望，但是这样一来第二辆车上就他和司机助理了，玩游戏也不用战战兢兢，正好。 　　忙活了一下午，乔光宇总算把日常任务都清光了，又打了两场活动，睡眼惺忪地伸着懒腰时，车终于开到了地点。 　　长风岛其实不完全是一个岛，全名应该叫“长风岛开发区”，包括一串大小不一的海岛和周边几个小渔村。 　　城市发展越来越快，市内居住压力也越来越大，政府本就有意把市政府迁到长风区来，精明的商人们就像嗅到了腥味的鱼，一窝蜂钻进了长风区，抢得头破血流才终于瓜分完新市政府周边几块性价比最高的地。 　　头脑聪明的人，却把目光放到次一等的地盘，专注开发度假村和高档住宅区——竞争没那么大，投入也不需要那么多，收益虽然不如商贸区却也是可观的。 　　霍舟当然是个聪明人，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花大价钱抢那几块商贸区，而是在别人抢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慢慢地收购周边的小渔村，到如今手里已经有一块很大的地盘了。 　　邬氏是跟他前后脚进来的，原本长风岛项目的负责人是邬家老大，邬军。最近则换成了初入公司的邬羽，也不知道是为了给邬羽攒资历，还是因为霍舟就在这里。 　　乔光宇对这些不感兴趣，全泉跟他说起霍舟最近的项目时，他听得昏昏欲睡，只在最后提到邬羽时稍微精神了点：“唔……这么说，现在是白月光在主动追求霍总吗？” 　　全泉想起刚来到长风岛就迫不及待去赴约的霍舟，点点头：“算是吧。” 　　乔光宇打了个呵欠：“他俩烛光晚餐去了，我们也去吃大餐？”想到这里就是海边，乔光宇的眼里多了几分期待，“吃海鲜去？” 　　“行啊。”全泉这次倒是很爽快，“请你吃海鲜大餐。” 　　“哇，这可是你说的！”乔光宇立马跳起来，顿时头脑清醒了，身体也不疲劳了，“我要吃大龙虾和大螃蟹！还有鱿鱼、扇贝、牡蛎、青口……” 　　咕咚，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全泉对这副饿了几百年的模样嫌弃极了：“又不是不给你饭吃，至于吗？” 　　“至于啊。”乔光宇用力点头，“小时候没钱，逢年过节才能吃一点海鲜，现在有钱了还不让吃，简直太过分了，这次我一定要吃个够本！” 　　全泉略无奈：“行行行，随便你吃，把我吃穷了都没关系。” 　　乔光宇说完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这不太好……还是把钱给你留着吧，万一我收不到尾款，还要靠你吃饭呢。” 　　他想了想，把霍舟问他那五百万的事情也跟全泉说了。 　　——乔光宇跟霍舟签的三年合同，钱并不是一次性结清的，而是第一年支付一百万，第二年两百万，第三年平安无事结束后，才能拿到剩下的两百万。 　　他和全泉之所以这么在意最后的这几个月，说白了还是为了钱。 　　可是没有办法，不谈钱，难道跟霍舟谈感情么？ 第8章 第八章 　　乔光宇觉得自己要爱上开发区了。 　　虽然稍显落后，地面还是坑坑洼洼的黄泥路，但胜在空气清新，游客也不多，海鲜又新鲜又特别便宜，乔光宇起初还有点矜持，到后来就甩开膀子吃了，一直吃到肚儿圆才打着饱嗝跟全泉回度假村。 　　“肚儿圆”这个形容真是一点都不夸张，乔光宇系上紧身牛仔裤的扣子以后，肚子上凸出的那一小块肉特别的明显。 　　他撩开衣服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对上全泉熟悉的嫌弃的目光，不由汗颜：“其实我真的不胖……是裤子太紧了……” 　　“不用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全泉移开目光，掩藏了眼底的笑意，“幸好老板今天不回来。” 　　乔光宇的专注力都在他的后半句话上了，顿时睁大眼：“真的？他是准备在白月光那里过夜了？”进展够迅速的啊，真是喜闻乐见！ 　　心情豁然开朗，踩在柔软的海边沙滩上，吹着夜晚带点潮气的海风，远处天边的月亮像个鸡蛋黄似的又大又圆，近处走在自己身边的又是有好感的对象，乔光宇已经很知足，人生没有比这更圆满的了。 　　不过，对于霍舟而言，这个月圆人圆的浪漫夜晚却没有想象中的美好。 　　他跟邬羽有三年没见了，到现在，霍舟还记得邬羽的生活习惯——比如不吃海鲜，比如喜欢年份好的红酒。 　　霍舟在度假村的高档西餐厅里随意点了几样菜，放下菜单，就看见对面的邬羽露出惊喜怀念的表情：“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口味，点的几样菜都是我喜欢的，倒是你自己喜欢的菜，好像没有几样？” 　　说完，邬羽叫住还没走的服务生，又按照霍舟的口味加了几样，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关怀和温柔的笑意。 　　这才是喜欢一个人真正该有的模样…… 　　霍舟想起乔光宇拿起菜单，眼睛扫过带海鲜的菜名时多看几秒的垂涎的小眼神，想起他端起红酒杯轻轻摇晃，一脸平静地咽下去后说“好喝”的画面，明明不会品酒，什么样的酒都只会说“好喝”，偏偏说的时候神态还那么的认真。 　　其实除此之外，乔光宇是个很好的替身，从坐姿到握刀叉的手势，都几乎和邬羽一样一样的，偏偏还没有多少生硬模仿的痕迹，就像如今正坐在霍舟对面的邬羽，气质内敛，泰然自若。 　　他有三年没见邬羽了，也不知道邬羽在国外过得怎么样，当年那个纯净青涩的男生，在时光的磨砺下凝炼得更加成熟自信，举手投足间还带了上位者的气息，已经成了个在气场上不输于他的男人了。 　　这是乔光宇无论如何也模仿不出来的气质，说白了，乔光宇只是个大学刚毕业的普通青年，他的性格中还带着点孩子气。 　　邬羽优雅地切下一小块牛排，看了霍舟一眼：“你怎么不吃啊，不合胃口吗？这里的厨师水平确实一般，回去以后我带你去个新开的餐馆，比‘黑色蔷薇’还要好。” 　　“其实我都无所谓。”霍舟哂笑道，“我这些年常去吃西餐，只是因为你喜欢吃。要说以前，我都是陪家里老爷子吃北方菜的时候多。” 　　邬羽轻轻蹙眉，语气中略带歉意：“真抱歉，你要是早说你喜欢北方菜，我就定个东北菜馆了。” 　　霍舟微微摇头：“能和你在一起，吃什么都好。”他看见邬羽眼中明明白白的感动，忽然觉得有点累了，又是自嘲，“——那个时候，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邬羽放下刀叉，认真地盯着他：“之前没有跟你商量就出国了，确实是我不对，但是在异国他乡的这几年，我的心和以前一样没有变。我爱你，霍舟。”他越过桌面，握住了霍舟的手，“我不相信你能轻易放下这段感情，从大学的时候起我们就相爱，整整跨越了十年……就算你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我也能看出来，他……是不是长得和我有点像？” 　　这句话仿佛触碰到霍舟心中的禁忌之地，他整个人往后一倒，狼狈地站起来，不敢看邬羽的眼睛：“我……我去一趟洗手间。” 　　邬羽慢慢地收回手，矜持而带着骄傲地挺直背脊，对他略略颔首：“好。” 　　连笑容也角度也保持得很完美。 　　可等霍舟一离开，邬羽的嘴角就垮了下来。 　　…… 　　“我就说姓霍的靠不住。” 　　已经过去好几天了，邬羽的脸色依然没有平缓，当哥哥的邬军在说起霍舟时也没有好脸色：“早两年我就听说他身边有个人，不过霍舟保护得太好，从不带那个人出席公开场合，所以没人知道他那个新欢长得什么样。” 　　邬羽平静地说：“我看见了。” 　　“什么？你看见了？”邬军惊讶地看着他，“你在什么地方看见的？” 　　邬羽把初遇乔光宇的戏剧化场面跟邬军描述了一遍，说完他倒是有了几分笑模样：“是个挺老实热心的孩子，也不知道他怎么忍得了霍舟那个脾气。” 　　邬军满脸嫌恶：“找个跟你长得像的小孩，金屋藏娇似的，他霍舟这是恶心谁呢？” 　　邬羽幽幽地叹了口气，望向平静的海面：“不知道。” 　　邬军叮嘱他：“你以后少跟他来往，好男人多得是，不差他霍舟一个！” 　　“我还真的就差他。”邬羽摇头，苦涩地说，“那个时候我太自卑了，他被外界评为商业奇才，未来金融界的领军人物，而我却只是媒体看在家族面子上乱封的什么‘钢琴小王子’。要真能成艺术家就好了，我那点水平，糊弄一下外行人还差不多，要是抛开家世，根本没法用它来混饭吃。” 　　即使和霍舟爱得最缠绵火热的时候，邬羽也还是患得患失的，他无法忍受一个平庸的自己站在优秀的爱人身边。所以他主动从象牙塔里走出来了，去国外学了三年金融，也学着去和生意人应酬——以往别说是被红酒沾染袖子了，就是和别人聊得稍有不顺心的，邬羽都敢甩别人的脸，中途退场简直再正常不过，要不是为了霍舟而强迫自己学会应酬，乔光宇又哪里会有机会看到一个弄脏了衣服的邬羽？ 　　唯一做错的一件事，就是对霍舟的不告而别。 　　当初太天真也太自信，以为所有的真爱都是经得起考验的，哪怕十年八年也不会变心。他和霍舟少年相恋，熬过了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目光，熬过了父母的那关，甚至也熬过了七年之痒，邬羽满以为三年之后他回国能给霍舟带来一个惊喜，两人久别重逢后会变得更加珍惜对方。 　　可他万万没想到，男人偏偏就是很容易变心的动物，管得住自己下-半-身的毕竟是少数。 　　和霍舟的烛光晚餐不欢而散后，邬羽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 　　邬军见不得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干脆把他拉出来玩，乘坐快艇到岛上放松几天。这些海岛只是初步开发，风景还保留原始的风貌，没那么多人工的痕迹，只希望他弟心情能快点好起来。 　　邬家两兄弟是万万想不到，出来散个心，还能碰上霍舟那冤家。 　　霍舟身边的小情儿，仔细瞧着还真和他弟有点像…… 　　这什么狗-屎-运啊！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高能预警！ 第9章 第九章 　　“全秘书。”霍舟看着眼前的两人，低声道，“光宇第一次来这里，你带他到处走走。” 　　全泉还没应声，对面的邬军就嘲讽道：“怎么，你怕我们会欺负他不成？”说着把脸一板，瞪着霍舟，“姓霍的，你以为我不敢揍你吗？！” 　　霍舟根本不理他，只是看着邬羽说：“我知道我们之间还有很多误会没有解开，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邬羽其实已经不想和他谈了，那天晚上霍舟逃避得如此明显，难道今天谈了还能谈出一朵花来？然而邬军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一动，突然就推了推邬羽：“去谈吧，跟他好好说清楚。” 　　“我……”邬羽还想说什么，却见邬军给他使了个眼色，然后他就点点头，对霍舟说，“好，我们就去那边吧。” 　　他随手一指，是一间岛上简陋的小酒吧。 　　霍舟也同样给全泉递了个眼神，又有点担忧地看了眼乔光宇，却还是跟着邬羽走了。 　　乔光宇一直缩在全泉的身后，他觉得自己无辜极了，出个门还能看见白月光，人家还带着家长来的，白月光他哥看自己的眼神简直可怕！ 　　“我们也走吧……”乔光宇在后面扯了扯全泉的衣服。 　　邬军嘲笑道：“想走？岛上就这么点地方，你还想走到哪儿去？再说就算你回市区了，我也有的是办法找到你，小朋友。” 　　乔光宇：“……”我已经二十五了，不能算小朋友了谢谢。 　　邬军也指了指海岸边：“不如我们也去聊一聊？” 　　乔光宇求助般地看向全泉，他现在就指望着泉哥能找个什么借口让他脱身了，他根本不想应酬白月光的家长啊！ 　　出乎意料的，全泉居然答应了：“可以，正好我也有点事情想请教邬总。” 　　乔光宇：“……” 　　邬军：“……” 　　也许是全泉的表情太过严肃，本来只是兴起想为难一下霍舟小情人的邬军也不禁摆正了脸色。 　　三人走到安静无人的海岸边。 　　邬军正严阵以待全泉即将到来的问题，却没想到全泉第一个问题的对象，是乔光宇：“我记得你很小就没了父亲，是这样吧？” 　　乔光宇有点不明所以，却还是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我印象里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听我妈说，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你见过你父亲的样子吗？”全泉又问。 　　乔光宇一副快别闹了的表情，有点哭笑不得：“你不是都知道吗？” 　　全泉不依不饶，盯着他看：“都说出来。” 　　乔光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觉得有点难以启齿，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一头雾水的邬军，却在看见邬军的面容时，心里陡然升起莫名的猜测，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抖。 　　“我……我从没见过我爸长什么样……小的时候我妈骗我，说我爸是吴彦祖，家里摆的也全是吴彦祖的照片，甚至还有他和我妈的合照，我差一点就信了！长大以后我才知道照片是P的，害我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乔光宇觉得童年自己太蠢了，怎么就信了妈妈的鬼话。 　　邬军哈哈一笑：“你母亲还挺有趣的啊。” 　　全泉眼带深意地看了眼邬军，继续问乔光宇：“你有没有想过，你有可能是个私生子？” 　　乔光宇立马摇头：“不可能，我妈绝不会是小三，她最讨厌小三了！而且，她还给我看过她的结婚证，虽然被她涂改过，给换成了吴彦祖的头像……” 　　邬军眼角一抽，这小孩的妈是有多喜欢吴彦祖啊……真是个奇葩。 　　全泉又道：“虽然你没有留下半张亲生父亲的照片，不过母亲的照片总会有吧，在你手机里吗？” 　　乔光宇偶尔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怀念一下妈妈的，所以手机里也保留了她生前的照片，闻言立刻从相册里找出来，递给全泉，全泉接过看了眼，又拿到邬军的眼前。 　　邬军莫名其妙地接过手机，然后眼睛就再也无法从照片上挪开了。 　　全泉的声音还在继续：“小乔今年二十五岁，生日是四月十九日，典型心宽体胖的白羊座。二十五年前，他的母亲乔女士离家来到了靠近临省的某个小镇，她在那里生下小乔，过上了隐姓埋名的生活。她被迫离开家人，却又不敢走得太远。” 　　“——因为她还有两个儿子，在这里。” 　　啪嗒。 　　邬军一个没抓稳，手机掉落在地。可他却好像被钉子给钉在原地，满脸莫名的惊骇，好像在酝酿一场暴风雨。 　　“我新买的手机啊啊啊！”乔光宇还来不及思考全泉的话，就看见自己的手机吧唧掉地，心疼得不得了，“我说大哥啊，你好好拿手机成不，我这是自己出钱买的新款爱疯啊，要排好久的队的！” 　　全泉：“嗯，你是该叫他一声大哥。” 　　“啊？”乔光宇还有些不明所以。 　　邬军却有如雷劈似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乔光宇看，一边呼哧呼哧喘着气，像一头处于狂暴边缘的猛兽。 　　乔光宇被他吓了一跳，赶紧往全泉身后靠：“怎么了？我得罪他了？我妈不会真的是小三吧，我是邬家的私生子？我勒个去这什么狗血的情节啊，我根本不认识你们，也没想过跟你们争家产什么的，求放过啊！” 　　这突如其来的认亲大会因为邬军乌漆抹黑的脸色，吓得乔光宇都有些语无伦次了，看见邬军往前走了一步，他就忍不住又往后缩了缩。 　　“你想多了。”全泉转过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乔光宇说，“那真是你亲哥，同父同母的。” 　　邬军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乔光宇根本来不及躲，就被他一把抱在了怀里，然后……邬军嗷嗷大哭起来。 　　被一个高大威猛看起来就不好惹的汉子紧紧抱着嚎啕大哭，乔光宇整个人都是懵的。 　　全泉耐心地在一旁解释：“这三年我调查邬二少的生活习惯时，无意间发现了邬家二十多年前的一桩旧案。据说当时传出邬老爷子要和孙家联姻的消息，闹得满城风雨，两家最后非但没有联姻成功，反倒结了仇，邬家还因此有人失踪了。几个月之后，不知为什么找人的事被压了下来，满大街的寻人启事也不见了，好像邬家从来没丢过这么个人。——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按时间算，孙家小姐明显是后来者，而且又没有联姻成功，那邬大少和邬二少的生母又是谁呢？” 　　邬羽都三十出头了，邬军的年纪只会比他弟弟更大，二十多年前闹联姻的时候，这兄弟俩早就出生了。 　　“据此猜测，邬老爷子早在孙家之前就已经结婚，只是不知这位糟糠之妻是被孙家逼迫，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离开的。小乔长得不像母亲，他长得像邬羽，而邬羽又长得像邬老爷子。邬大少和邬二少长得不像，是因为邬大少长得像母亲，你们三兄弟当中，只有大少遗传母亲的容貌比较多，所以邬老爷子对大少也格外严格一些——他打算让长得最像他亏欠多年妻子的儿子，来继承邬氏集团。” 　　“然而惭愧的是，即使经常看见邬大少的脸，我也很难把他和乔女士联系在一块……毕竟，性格差的太远了……” 　　邬军常年都是那副看谁都不爽，暴躁易怒横眉竖眼的样子，也很难怪全泉一开始会忽略他的长相。 　　乔光宇艰难地把哭成个泪人的邬军从自己身上撕下来，满头是汗：“泉哥，你真的确定？！光看长相就说我们是亲兄弟，也太儿戏了吧……” 　　“要是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做个DNA鉴定。”全泉挑起眉毛，语调略显轻快，“我能这么肯定，还是因为昨天帮老板整理邬二少送给他的那箱‘定情信物’时，看见了那张二十多年前的寻人启事。” 　　这箱东西被霍舟保留了很久，里面放的全是多年来邬羽送给他的小物件，大到一双鞋子，小到一枚钥匙扣，全被霍舟收了起来，这几年里他基本没动过，净放在角落里招灰了。 　　当年两人还年轻气盛时，霍舟也曾拿着寻人启事和邬羽一块满大街找人，为了所爱之人再辛苦再累都毫无怨言。然而如今再深的感情也变味了，霍舟或许早已忘记曾经青葱的少年时代，他记忆里的邬羽也不是如今的邬羽了。 　　——要是霍舟再细心些，站在乔光宇母亲的墓前，肯定会觉得墓碑上的照片很眼熟。 　　全泉小心拿出那张寻人启事，上面照片已经有些模糊了，但还依稀能看出照片上的女人跟乔光宇的妈妈有八-九分相似。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可不多，要么就是双胞胎，可世上哪有这么多的双胞胎？ 　　还刚好偏偏邬家的两个儿子没有妈，乔光宇没有爸？ 　　邬军鼻子还一抽一抽的，抓着乔光宇的手不放，像只护食的野兽。 　　乔光宇总算知道这邬家大少就是个外硬心软的家伙，还特别的护短，之前看见霍舟的时候就差点撸袖子干架，那也是为了帮邬羽出口气。 　　可他心里还是对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哥哥没有什么实感，也许是太意外了，连脑子都不够用了，他只能呆呆地任由对方又搂又抱的。 　　“对了，”邬军猛地想起一件事，“咱妈呢？” 　　“……没了。”乔光宇讷讷地回答。 　　万能秘书全泉又把乔光宇为了给母亲治病跟霍舟签了三年“替身合同”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跟邬军解释了一遍。 　　邬军：“……” 　　“他-妈-的霍舟你有种别跑！看老子揍不死你！！”邬军撸起袖子大步冲向小酒吧要去揍霍舟，两个弟弟都栽在这么个渣身上，简直能气死人！ 　　乔光宇一看不好，想也没想就拦腰抱住他，吓得浑身是汗：“哥！大哥！你冷静一点！” 　　邬军：“冷静不了！我跟姓霍的没完！谁拦我揍谁！” 　　乔光宇面无表情地看他：“哦，那你揍我吧。” 　　邬军怎么可能真的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弟弟下手，顿时走也不是，停也不是，憋屈得快要炸了，眼睛怒红起来，和温婉可人的母亲完全没有丝毫相像之处。 　　邬军指着他的手都在发抖：“你……你怎么也跟你二哥一样想不开！” 　　“我没想不开！”乔光宇不自觉地跟他哥比起了嗓门，喊道，“霍舟还欠我二百万呢，你揍了他谁给我钱啊！” 　　邬军：“……” 　　全泉：“……是真的，霍总还欠小乔二百万的尾款。” 第10章 第十章 　　邬羽表面上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微微侧头时，雪白的脖颈如天鹅般线条细长完美。 　　谁也看不出来，其实他心里窝火得要命。 　　提出彼此坐下好好谈谈的那个人是霍舟，可霍舟自己却心不在焉，装作倾听的模样，注意力却不知道飞到岛上的哪个角落去了，连眼神都是没有焦距的。 　　小酒吧条件不大好，杯子都是油腻腻仿佛没洗干净似的，邬羽拿在手上看了看，又放下了，一口没喝。 　　“阿舟。”邬羽盯着他的眼睛，问，“跟我说句实话吧，你……还爱我吗？” 　　霍舟猛地回过神，拿起酒杯，用喝酒的动作遮掩自己的尴尬，结果喝了一口之后差点没喷出来——酒太难喝了，劣质得比超市里卖的合成酒精饮料还要味道糟糕，他咽也不是，吐也不是，最后为了形象，还是咽了。 　　“我……不知道。”霍舟被劣质酒水呛得五官都扭曲起来，说话却少了几分圆滑，“在你杳无音信的几年里，我还是爱着你的，我把乔光宇找来，就是不想忘记你。可是……你回来了以后，我发现自己对你的感情，不像我想的那样纯粹了。” 　　“你移情别恋了。”邬羽轻声说道。 　　“我真的不知道。”霍舟苦笑摇头，语气颓然，“见到你的时候，我确实是很高兴的，但心也很乱。可是和他在一块……却让我觉得很自在，很平和。” 　　感情都是处出来的，乔光宇在霍舟身边几年，霍舟早就习惯了他的陪伴，就像细水长流，水到渠成般，感情是什么时候萌芽的，没有人知道。 　　霍舟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他既不想放弃邬羽，也不想放开乔光宇。邬羽是他心中的朱砂痣，抠一下就流血，却怎么都不舍得剜除；乔光宇则是早已习惯了的温暖，令他感到自在安然，又能激起他的征服欲。 　　霍舟不得不承认，和乔光宇在一起时，他总觉得自己还很年轻，还是个充满激情，一身精力无处发泄的愣头青。 　　邬羽听到他这番形容，心里最后的一丝侥幸也被残忍抹掉，他冷冷地看着霍舟，说：“霍舟，你就是个渣。” 　　霍舟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比哭还难看：“我无法否认。” 　　邬羽气得手都有些发抖，却仍保持端坐的姿态，慢慢把手握成了拳：“出国前没跟你说一声，是我理亏。现在你一边说还爱着我，一边又说自己喜欢那个小孩，是你对不起我……我们扯平了，以后除了生意上的往来，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联系了。” 　　“小羽，这不公平。”霍舟的眼神变得晦涩起来，“你连招呼都不打就一脚踹了我，我等了你三年，还找人模仿你，时时怀念跟你在一起的时光。三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了，我等你三年，你就不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清楚吗？” 　　“你还好意思说找替身的事？”邬羽被气笑，面对霍舟，他的火气从没这么大过，“真爱一个人，是谁都替代不了的，你这样的行为，既侮辱了我，也侮辱了他。如果你还想要追求他，就不应该再让他来模仿我！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我……”霍舟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从前霍舟觉得合同期内对乔光宇做什么都是合理的，只要不涉及最后一步，亲吻拥抱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在意识到他并不单单把乔光宇当做替身时，甚至有种隐秘的希望，自己的温柔以待和专心陪伴也应该得到回报，乔光宇也应该像自己喜欢他那样喜欢自己，甚至用超出这份喜欢更多的爱来对待自己。 　　包括之前特意让全泉订的大床房，也完全是出于私心。 　　那晚乔光宇跑出去之后，霍舟除了失望之外，心虚也是真的，他觉得自己卑劣极了。 　　见他这副欲言又止做贼心虚的样子，邬羽心头的火就烧得更旺了，要不是顾及形象，他都想把面前的杯子砸在霍舟脸上。 　　——他对乔光宇的印象还挺好的，真不乐意见到好好的一个孩子被霍舟祸害。 　　嗡嗡。 　　正要走时，邬羽收到了一条微信。 　　看见发信人是邬军的时候，他真不太想打开，生怕又看见对方唠叨一长串。然而他点开后，对方确实发了一大段的话，可没有一句是关于他和霍舟的感情债的。 　　他还没看完第一条，邬军的微信又接踵而来，连图带文，手机震得嗡嗡响，而邬羽也看得越来越震惊。 　　最后，他完全忘记了对面还坐着个人，哗啦一下站起身，碰倒的酒杯洒出来的液体都溅到他白衣服上了，邬羽也毫不在意，几乎站起来的时候就拔腿往外跑，跌跌撞撞，狼狈不堪。 　　霍舟惊讶地看着这样的邬羽。在他印象里，邬羽从来都是安静、优雅、文弱又骄矜的，没想到他还能看见邬羽这样匆忙慌乱的一面。 　　他想起乔光宇，心里陡然一紧。 　　——不会是邬军对乔光宇做了什么吧？ 　　想到这，霍舟也坐不住了，愣了半晌也跟着跑了出去。 　　邬羽跑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跑到岸边时，就见他大哥跟牛皮糖似的粘在那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青年身上。高大壮汉委屈兮兮地把人紧紧抱在怀里，青年一边拍着他后背一边说“没事了”“不要哭了”“会好起来的”，满脸的无奈。 　　邬羽：“……” 　　看见邬羽，邬军的眼眶更红了：“老二，快过来！这是咱们的小弟弟！” 　　邬羽：“……” 　　乔光宇：“……” 　　不管是“老二”还是“小弟弟”，都不是什么好听的称呼好吗！ 　　“这是真的？”邬羽走过来的时候还有点疑惑，“照片拿给我看看。”微信里拍的图看得实在是不清楚，邬军拍照时估计手都在抖。 　　乔光宇把屏幕摔裂了一条缝的手机递过去，看见相册里好几张不同角度、不同衣着，却有着同样温暖笑容的乔妈妈时，邬羽的眼睛也红了。 　　不过，他可不像他哥那样没出息，捏了捏酸涩的鼻子，邬羽看向乔光宇，似乎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只说：“跟我们回家，别管霍舟了。” 　　“是啊，虽然咱妈没了，可老爷子要是知道还有一个你，肯定会很高兴的。”邬军也附和道。 　　“可是……”乔光宇还有些犹豫。 　　“没什么可是的，我们邬家又不是出不起违约金，他花五百万，我们砸他一千万！”让他欺负你！还想脚踏两条船呢！邬羽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只觉得自己之前是瞎了眼。 　　一路积累的起来的火气全都撒在了霍舟身上，邬羽说话语气都是咬牙切齿的：“更何况你违约就违约了，他难道还能拿着合同去告你？又不是劳动合同，有没有法律效力还是另说，再说他敢告，就不怕丢脸？” 　　邬军：“……”哎哟这个只会玩音乐的弟弟什么时候对法律也这么敏感了？ 　　果然想要让一个人长大，就该让他碰上一个渣。 　　乔光宇目瞪口呆：“还能……这么玩？” 　　邬羽见自家快艇就在不远处，以强硬的姿态推着乔光宇往前走：“我们家有钱，你想要什么有什么，不差霍舟的那一点。今天你就跟我们回家，明天让大哥出面处理你的事就行，以后什么事都不用你操心。” 　　“可是……”乔光宇边走边回头，期期艾艾地看着全泉，“泉哥他……” 　　邬军和邬羽这时才想起在场还有第四个人，齐刷刷看向全泉，眼神都有点不善。 　　全泉缓缓、缓缓地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他冲乔光宇摆了摆手，转身面朝已经找到地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霍舟，上前拦住了自己的老板。 第11章 第十一章 　　全泉住院了。 　　他是被霍舟打进医院的，霍舟下手那个狠啊，拳拳都照着人脸上打，医生不得不把全泉的脑袋包成了个猪头，满脸的绷带只有眼睛是露出来的。 　　当然，霍舟自己也没讨到什么好处，他和全泉一块进的医院，病因是肋骨骨裂，可见全泉并没有看在他是老板的面子上就礼让对方。 　　乔光宇赶到医院时，已经是他被接进邬家的第三天。 　　邬老爷子身子骨已经不算硬朗了，老来得知自己还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儿子时，高兴得不得了，连着几天红光满面容光焕发，看起来像年轻了二十岁。他对乔光宇宝贝得不行，恨不能时刻拴在裤腰带上，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老小孩儿老小孩儿，乔光宇进了邬家以后别的没干，光顾着哄邬老爷子去了，而邬军、邬羽也对此乐见其成，二十多年没接触过的家人聚在一起，竟也不觉得有太多隔阂。 　　乔光宇对老爷子软磨硬泡，说了一大车好话，才终于哄得老爷子舍得给他几天自由活动的时间。 　　得了老爷子的赦令后，乔光宇立马带齐水果就赶往医院。 　　全泉似乎心情很好，绷带下的嘴角都是翘起来的，看见乔光宇进来的时候，眼神尤其温柔：“我就知道你会来。” 　　乔光宇看得既心疼又心酸，目光落在全泉脸上的绷带，想碰又不敢碰：“你俩怎么就打起来了？” 　　“还不都是为了你。”话是这么说，全泉说起来却没有半点埋怨的意思，反而挺高兴的样子。 　　乔光宇担忧地看着他：“……你不是被霍舟打傻了吧？” 　　被人揍还能高兴成这样？ 　　全泉摇摇头：“老板想去邬家找你，但是被我拦住，然后我们就打了一架。”讲真的，论伤势，还是霍舟的骨裂严重点，他这皮外伤虽然看着吓人，但休养一周左右就能痊愈了。 　　“谢……谢谢你。”乔光宇轻声道。 　　虽然有邬家当靠山，霍舟不可能拿乔光宇怎么样，乔光宇就是翘掉最后两个月，霍舟也只能认了。可是全泉跟他非亲非故的，还能帮到这个份上，已经足以令人动容了。 　　“嗯，这是我第一次驳老板的面子，你确实该好好谢我。”全泉理所当然地说。 　　“那……我给你削个苹果吧。”乔光宇从果篮里找了个卖相最好的苹果，摸出一把水果刀，坐在病床旁削皮，一边还不忘记和全泉搭话，“你和他说了什么啊，霍总看着也不是个暴脾气的，怎么还动上手了？” 　　“嗯，是说了些话。”全泉回忆了几秒，看着乔光宇削苹果的动作，目光柔和，“老板说他喜欢你，想重新追求你，我让他别白费力气了。” 　　乔光宇瞪大眼睛，像是第一天认识全泉一样：“你你你……你真的说了这么不客气的话？！” 　　他倒没有因为霍舟的喜欢而动摇，关注点全放在全泉的口吻上了，要知道全泉之前的秘书人设相当完美，乔光宇从没见过他在霍舟或其他人面前说话不带一个“请”字的，更别说是这么明晃晃不客气的话。 　　“忠言逆耳啊！”全泉夸张地叹了口气，“我跟老板分条陈述，首先，邬家就不可能同意你们在一起。其次，他口口声声说喜欢，却对你并不十分了解，他连你喜欢吃海鲜而不能喝酒这件事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你内心其实很不屑他高雅的那一套。最后，合同期没满你都走了，以后他也更加不可能留得住你，因为你根本不喜欢他。” 　　这三点直接戳到了霍舟的痛脚，再沉稳理智的人，也接受不了这血淋淋充满嘲讽的剖析。 　　霍舟气得丧失理智，连番打击下，他觉得被所有人背叛了——有邬羽，有乔光宇，也有他信任的左右手全泉。 　　这种众叛亲离的感受绝不好受，于是，霍舟就动手揍了全泉。 　　全泉挨了一顿揍，说话却不像以前那样一板一眼了，带了点轻松的意味：“我被解雇了，小乔。” 　　“解雇有什么好笑的啊！”乔光宇真是不明白这人怎么还能笑得出来，他都快担心死了好吗，“那你以后怎么办啊？你不是对那个秘书的位置很执着的吗？” 　　全泉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看着乔光宇道：“你雇我吧。” 　　“啥？” 　　“乔总，以后我就跟着你混了。”全泉自然无比地改口道，“我是一个很有能力的秘书，雇佣我，你不会吃亏的。” 　　乔光宇：“……你开玩笑的吧。” 　　全泉收起笑容，严肃脸：“不，其实我还写了一份求职策划书。” 　　全泉说：“我打算先用那五百万——哦，现在可能只剩三百万了，用这投资的合作关系拉近和你之间的距离，同一件事来回反复找你讨论，每天按时到你面前报到，混个脸熟，再让你看到我优秀的工作能力。” 　　乔光宇：“……” 　　全泉：“如果这条路走不通，那就打感情牌，这几年里我给你出谋划策，想办法避开霍总的关注，做心理安抚的工作，还帮你认祖归宗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哦，我还被揍了一顿呢，可以在你面前卖一卖惨，博取同情。” 　　乔光宇：“……” 　　全泉最后叹了口气：“实在不行，只能使出终极大招——美男计了，脱光衣服在身上扎个蝴蝶结，找个快递盒把自己塞进去送到你家，看在我还有点姿色的份上，你也会收了我的吧？” 　　全泉小心观察乔光宇的面部表情，如此直接的告白，也不知道会不会吓到乔光宇。 　　乔光宇此时的目光焦距并不在全泉身上，他的嘴唇几次蠕动，似乎想说点什么。手里的苹果快削完了，他索性削掉最后一点皮，在全泉伸手拿苹果时，忽然和全泉的手错开。 　　他随手把苹果和小刀往果篮里一丢。 　　蓦地，乔光宇用力一个猛子扎到全泉身上，凶狠地抱紧了他：“收收收！这么好的秘书谁不要，来十个我都照收不误！”他带着哭音说，“我以为你把我丢进邬家以后就不管我了呢！你个混球！” 　　全泉倒吸一口气，被乔光宇勒得骨头都在发疼，却又舍不得推开他，只好贴着他耳边小声说：“把你扯进霍舟和邬羽的感情之中已经够让我后悔的了，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豪门世家，到时候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了怎么办，你那两个哥哥都不是省油的灯呢。” 　　“嗯！！”乔光宇死死地抱着他，恨不得把全泉塞进自己的身体里，融进骨血再也不分开，并以此来表达他对全泉的依赖和满满的爱意。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邬家人都挺相似的，喜欢用身体的大面积接触以示看重。 　　全泉痛并快乐着，艰难抬起一条手臂，摸了摸乔光宇柔软的头发。 　　“还有……十个秘书太多了，你有我一个足够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才发现这文应该叫《当个秘书也不容易》哈哈哈哈哈 　　大家别走开，还有番外，么么哒~ 　　番外 第12章 番外一 　　乔光宇认祖归宗时一点都不低调，邬老爷子亲自照着通讯录给亲朋好友都打了一圈电话，说自己还有个小儿子，亲生的，已经接回家了，以后要把乔光宇当做邬家人看待，谁要是看不起他，就是和老头子过不去！ 　　老爷子还打算弄个宴会，把这些亲朋好友，有关系脉络的，都叫来认一认乔光宇，也让乔光宇认识一下他们家族这个阶层所接触的人。 　　眼下宴会还在筹备中，要等下个星期才会正式发出请帖。 　　不过在那之前，乔光宇就以名誉顾问的身份进了邬氏集团。所谓的名誉顾问，就是个光拿工资不干实事的职位，邬家的人都不在乎乔光宇能给他们带来多少利益，但绝不能让别人看轻了乔光宇。一个高管的头衔，至少能表明他们对乔光宇的重视。 　　等以后乔光宇接触家族事业，找到他想要的发展路线后，公司里大把职位供他挑选，到那时他想要什么实权职位都不是问题。 　　邬家对自己人就是这么霸气侧漏，偏袒得没边儿了。 　　正因为偏袒，此时邬军才会对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的乔光宇一副没辙的挫败样。 　　“五十万，不能更多了。”邬军绷着脸说。 　　“才五十万，连人家以前拿的一半都不到！”乔光宇不服气地瞪眼。 　　邬军没好气道：“年薪五十万，已经很多了好不好！你问问公司里其他的顾问助理，有哪个是一上来就拿这么高工资的？！” 　　乔光宇：“可他们都不是泉哥啊！泉哥以前在霍舟身边年薪过百万，加上奖金都不止这个数了，结果人家跳槽来我们公司，就拿减半的工资，这落差感多大啊！你好意思吗大哥！” 　　邬军怒瞪他一眼：“他是被开除的，不是被我们挖来的，要是真的那么好，霍舟能开除他？” 　　“那他也是为了我被开除的，我对他有责任的！”乔光宇梗着脖子道。 　　邬军简直败给这个弟弟了，头疼吼道：“老三，你搞清楚！我俩才是一家人，你不想着公司利益，还胳膊肘往外拐，有你这样的吗！” 　　乔光宇见大哥被自己气得不轻，只好放软了声音道：“哎呀你别生气，要不是泉哥，我也不可能和你们相认呀。人家为了我连工作都丢了，我们就更应该对对他好一点，是吧？” 　　邬军只好垂头丧气地摆摆手：“算了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乔光宇：“还有别忘了给泉哥买社保、医保、五险一金……对了，还有年假！一般咱们公司的员工能有多少年假来着？” 　　邬军听得瞠目结舌，他一个大老板哪里会晓得底下员工年假是几天，看到自家弟弟对全泉那股子恨不得考虑到细致入微的劲儿，就觉得又是挫败，又是嫉妒羡慕，简直想和霍舟一样把全泉那小子拎出来揍一顿了。 　　不揍一顿实在很难消了胸口憋着的这股气。 　　完全不知道自己成功拉了好几个人仇恨的全泉正在办公室外，见乔光宇从里面出来，带着一脸笑意和狡黠的小模样，就不自觉的目光柔和了些，快步走上前：“谈得怎么样了？” 　　乔光宇比了个OK的手势：“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吃亏的！”跟了他，那就是他的人了，自己肯定要为泉哥争取最好的福利嘛！ 　　全泉笑了一下，揉揉乔光宇的脑袋：“你也不要对你哥太不客气，他是怕你被我欺负，才想利用工资狠狠压一压我呢。” 　　乔光宇笑着看他：“他不了解你才会这么想，泉哥你怎么可能会欺负我呢！” 　　“嗯，这倒是。”全泉在心里补充一句，平时确实不会欺负你，以后上了床可就不一定了。 第13章 番外二 　　乔光宇可以说是邬老爷子的老来子了。 　　老爷子是三十岁上才有了第一个孩子邬军，乔美容只比他小两三岁，生第一胎的时候年纪也不小了，加上那个时候老爷子的事业正值艰难上升期，顾不上她这个孕妇，于是这头一胎就生得有些艰难。两人本打算只要邬军这一个孩子了，谁知经过几年的调养，乔美容身体转好，意外中又怀孕了，这会儿她已经是高龄产妇，生邬羽的时候竟然比邬军还艰难，生完这一胎，她甚至卧床了半年才能下地。 　　从那以后，邬老爷子说什么也不敢碰她了，把她当个瓷人一样供着，尽心尽力地教养两个儿子，老爷子自己也在行业中取得了举重若轻的地位，衣食无忧，一家人日子过得也算和美。 　　但要一个三十多快四十的男人长年累月地过苦行僧一般的生活，还是有点困难的。虽然老爷子十分爱自己的妻子，可有的时候身体和灵魂并不能同步，尤其是当有人刻意诱惑的时候。孙家的千金，就是在那个时候对夫妻之间的感情横插一脚的。 　　“一个比自己的妻子更加年轻漂亮又有才华的女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深爱着自己，将姿态摆得那么低，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很难不会动心。”全泉一边翻动名册，一边不时在上面用荧光笔做标记。 　　乔光宇则在旁边给他打下手，见他看完一页，就把邬军助理给他拷贝的那份宴会邀请名单的下一张递过去，同时把全泉看完的那页拿过来，用百度搜索荧光笔标记的人物名字，找出相关的网页存档，留待以后一起做功课。 　　他好奇地问：“所以我爸是出轨了？” 　　全泉摇头：“那倒没有，结婚的消息是孙家放出去的。那个时候孙家的势力比刚站稳脚跟的邬家要大，邬老爷子要是跟他们正面对着干，很可能把一手打拼下来的事业都葬送出去，得不偿失。所以老爷子选择和孙家虚与委蛇，打算先拖住他们，再另想办法。” 　　“难怪当年那件事会闹得满城风雨，但凡我爸出面澄清是个误会，都不会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乔光宇哼了哼，有点替自己的妈妈感到不值，“而且孙家既然这么能耐，怎么可能打听不到老爷子已经结婚了？” 　　全泉轻笑了下：“结了婚还可以离婚啊。大概在他们看来，比起出身普通的家庭主妇乔女士，老爷子必定会选择各方面都优秀许多的孙小姐。” 　　“……自我感觉真好，人家的婚姻干他们什么事啊。”乔光宇闷闷不乐道，这孙家真是太讨厌了，难道他们还能决定别人喜欢谁吗，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脸？ 　　全泉叹气：“有些人习惯活得高高在上，习惯发号施令，甚至安排好别人的一生。邬氏是新兴企业，孙氏想要得到邬氏的技术，靠并购却吃不下这份偌大的产业，想收购股权吧，邬老爷子又狡猾得很，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不得已，他们就搬出了美人计。” 　　“啧啧，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乔光宇摇头鄙视。 　　“当然，最后这个美人计也不管用，孙家手段太恶劣了，让老爷子彻底和他们撕破了脸。”全泉耸耸肩。 　　乔光宇皱皱眉：“他们做了什么？” 　　全泉：“他们绑架了乔女士，并威胁她不能回到丈夫儿子的身边，要不然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摧毁邬氏。” 　　乔光宇张了张嘴，不可置信地看着全泉：“我妈就这么信了？不会吧，那也太傻了吧！电视剧都不这么演了！” 　　全泉无奈看他：“那时候的孙家确实有这个能力，不然他们也没本事把寻人启事给压下来。只不过他们更想要的是邬氏的核心技术，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想摧毁邬氏的。不过乔女士却并不知道这点，她为了家人只好忍气吞声，不敢联系他们，开头那几年在她身边还有孙家人的监视，就更不敢做什么了。也就是后来孙家倒了，她渐渐从报纸上了解到你父兄的情况，那会儿她身体大概已经不太好了。” 　　乔光宇努力回想，这才想起一些以前被他忽略的细节。比如小时候妈妈和他总是寸步不离的，即使他去上幼儿园，她也千叮万嘱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不要和陌生人走，全世界除了妈妈，连警察叔叔都不要相信。那会儿他还以为这是一个单亲妈妈神经质般的紧张，现在仔细一想，才感觉出不对来。 　　这种情况到乔光宇长大一些就好多了，他还以为是自己长大了，有了逐渐成熟的三观和一定的自保能力，所以妈妈才没像小时候那么唠叨，现在看来……敢情是因为没人监视了，所以他就彻底被放养了？ 　　乔美容生乔光宇的时候已经四十了，比生邬羽的时候还要凶险，本来身体就不大好，头几年带孩子的时候是精神紧绷，完全靠毅力坚持的。等到后来知道孙家倒了，她心里一放松，顽症痼疾就争先恐后地造访，最后几年她基本上都是在医院度过的，有乔光宇在身边，她也没心思和失散多年的家人相认了。 　　甚至到了后来，她连神智都有些模糊，只认得乔光宇一个人，每天昏迷的时间比清醒的时候还要多。 　　这样一来，她就更没办法对乔光宇说出他的身世了。 　　至于吴彦祖什么的……完全是乔妈妈年轻时的中二之举，纯属无心栽柳。 　　乔光宇回想过去，唏嘘不已：“如果那时候老爹找到她了，给她换个医疗条件更好的地方，说不定她还能活得久一些……不过真要这样，没准我们也没机会认识了。” 　　想到这，他又觉得有些释然。 　　世上哪有那么多重生穿越的好事，能够回到过去挽救遗憾，一味去想如果当时怎么怎么样，还不如做好当下的事，让未来按照自己的预期走。 　　乔光宇伸了个懒腰，把最后一个名字输入搜索栏，打着呵欠道：“好了，最后一个！资料都在这儿了，咱们什么时候上课，全老师？” 　　全泉抿唇一笑，将右手放在左胸前，微微躬身，像个恪守礼仪的中世纪家庭教师。 　　“随时为您效劳，我的小少爷。” 第14章 番外三 　　泉哥最近迷上了角色play，加上邬家的老宅又布置得偏复古欧式风，所以这段时间乔光宇从普通小公民转变为不那么普通的小公民时，这个过渡竟然还挺顺利，至少见到杂志上的大人物时，乔光宇也不发憷，表面看上去挺宠辱不惊的，没给老邬家丢人。 　　其实他心里一直在呐喊——SOS！泉哥，这人话里好像有另外一层意思，求翻译啊！ 　　不少和乔光宇谈过话的“长辈”都暗自点头：嗯，是个有分寸的孩子，看似和善，说话还挺滴水不漏的，不愧是邬家人，今晚的宴会没有白来。 　　乔光宇要是知道这些人心里怎么想的，肯定会偷笑，他是因为听不懂别人的话里有话，所以轻易不敢答应什么，这在别人看来居然是滴水不漏，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为了这次的宴会，全泉为乔光宇做了详细的资料调查，突击培训，务必把乔光宇的外表包装得很像那么回事，不要求他内在也花团锦簇，至少举止和谈吐能唬人就行了。 　　事实证明，泉哥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 　　只要泉哥出马，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儿！ 　　乔光宇对全泉的盲目信任，让邬家的上下从一开始的惊讶、不解、怀疑，到现在，已经完全麻木了。 　　——算了，只要儿子/弟弟/三少高兴就好。 　　大家也习惯了乔光宇和全泉每天焦不离孟的样子。 　　但是在场有一个人很不习惯。 　　这个人就是霍舟。 　　毕竟不久之前，全泉还是霍舟的秘书，乔光宇也是霍舟包养的“替身”，他们俩……从没在霍舟面前表现得这么亲密过，以至于头一回看见这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仿佛自成一个小世界，别人都插不进去似的，就觉得很别扭，很难受，很愤怒！ 　　霍舟觉得自己被骗了！全泉和乔光宇骗了自己！这两人肯定是之前就好上了，要不然才短短几天，怎么就表现得这么黏糊？！ 　　一时间，霍舟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紧紧地捏着手里的玻璃酒杯，骨节泛白，五官都快扭曲了。尤其是当全泉注意到他时，露出一抹礼貌性的笑容，这在霍舟看来，简直就是挑衅的嘲笑。 　　霍舟“嘭”地一声放下酒杯，溅出来的红酒洒在女伴的白色小礼裙上，引来女伴的尖叫，可他根本就不在意，快步朝乔光宇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斜刺里出来一个人，把他拦住了：“你的女伴出了点状况，你不去看看？” 　　邬羽正挑眉看着霍舟。 　　霍舟皱着眉道：“那是她的事。你让一下，我有点事要找乔光宇。”霍舟这次带来的女伴不过是他众多助理的其中一个，他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关心的。 　　邬羽抬了抬下巴：“我弟弟和弟媳处得挺好的，奉劝你别去打扰他们，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弟、媳？霍舟眉心一跳，比起愤怒，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他疑惑地看着邬羽：“你们家……？” 　　邬羽优雅地笑：“我们家可不像霍家，当年你父亲去世以后你才敢光明正大地和我在一块，而在我家只需要和老爷子说一声就行了。其实现代的科技，只要有钱，连代孕都不用找就能模拟子宫环境培养胚胎，想要个孩子是分分钟的事儿，根本没必要拿性别说事。” 　　霍舟深呼吸：“我知道……当年我家老头只是不能接受同性在一起。” 　　“所以你也不要觉得不甘心，他们俩得到了我们全家的祝福，你就别去打扰他们了。”邬羽看着他说，“难道你祸害了我一个还不够，还想让我弟弟也跟着难受？再说，你不是还把全泉打进医院了吗，总该出够气了吧？” 　　说到这个，霍舟就感觉自己的肋骨在隐隐作痛，看着邬羽带着淡淡讽刺的神情，真是有苦说不出。 　　他不得不承认，他嫉妒全泉。 　　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嫉妒人家呢？ 　　霍舟也很明白，在乔光宇眼里，自己不过是个花钱买替身的金主，他的衣食住行、生活起居全都是全泉在照顾着的，实际上乔光宇和全泉接触的时间最多，最有可能日久生情的对象，也是全泉。 　　但越是这么想，他就越是不甘心。他对乔光宇日久生情了，可乔光宇却对全泉这个不起眼的秘书日久生情了，搞得好像他霍舟一个大公司总裁连个小破秘书都比不上似的。 　　可他……还真的就比不上全泉，要不然乔光宇也不会喜欢全泉了。 　　霍舟其实很不想死心，可现实太打击人了，他来到邬家快一个小时了，乔光宇的眼里还是没看见自己，这足以说明，没了那个替身合同，他在乔光宇眼里就是个路人甲。 　　……也该死心了。 　　霍舟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对别人低三下四地乞求，他从小到大除了和邬羽的感情不被父亲承认外，都一路顺风顺水的，也实在做不来那种挽留恳求的事情。 　　邬羽打断了他想要做的事，没准才是正确的，如果就这么走到乔光宇和全泉的面前，霍舟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说重新开始？从未开始，何来重新？ 　　邬羽看着霍舟阴晴不定的脸色，叹了口气：“凡事都需要一个过程，过去就好了。就像我之前还放不下你，但是只要时间一长，我也就走出来了。现在我过得很好，又找了个伴儿，等下介绍给你认识。” 　　“什么？”霍舟睁大眼睛，乔光宇那边他还没彻底放下，这头邬羽竟然也说他找了个……伴儿？ 　　霍舟还来不及问，就见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少年扑进邬羽的怀里，用不大流利的中文说：“Hey，你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Wu？这里的人我都不认识，没有你，好无聊！” 　　邬羽宠溺地摸了摸少年毛茸茸金灿灿的头发：“碰到一个朋友，聊了几句，你想玩什么，我现在陪你去？” 　　“OK，我要去游泳池那边……”小金毛抱着邬羽的胳膊往外走，还不忘回头冲霍舟吐舌头，做鬼脸，占有欲非常的明显。 　　霍舟……僵在原地，已经生不起气了。 　　原来，邬羽是可以做攻的？ 第15章 番外四 　　霍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好白菜你不拱迟早也会有其他人拱”的道理。 　　拱走邬羽这棵“好白菜”的小金毛名叫汤姆，全名太长了大家都记不住，好像还是个外国的贵族什么的，总之他全身上下都写满了“不差钱”三个字。 　　汤姆小少年的心机程度比霍舟可高多了，为了成为邬家的一份子，他这个国际顶尖乐团首席小提琴手在某天听见乔光宇弹钢琴后，表现得惊为天人，还诚邀乔光宇去参加他们乐团的面试。 　　邬家的人见他这么关心未来的“小叔子”，对他的好感程度直线上升，小金毛顺利入住邬家老宅，没几天就搬进邬羽的房间，同居了。 　　坐火箭都没这么快的。 　　嘴甜机灵会来事儿，小金毛很快融入了邬家，速度一点不比全秘书慢，让泉哥感受到棋逢对手的危机感。 　　小金毛给邬老爷子按摩腿脚，泉哥就给邬老爷子联系到国际知名的疗养专家；小金毛把自己烘焙的小饼干分给大家吃，泉哥就自掏腰包请了个米其林三星餐厅的大厨掌勺；小金毛blabla……全泉blabla…… 　　乔光宇瞪着死鱼眼：“幸好我知道泉哥喜欢的是我，要不然我都要以为他是在追我二哥了。” 　　简直是哭笑不得，乔光宇真想揪着泉哥的耳朵好好问问，你跟小金毛有什么好争的！小金毛家里钱多，而你的年薪差点就被我大哥砍到一半了！ 　　这还是我那个睿智、冷静、精打细算的泉哥么？！ 　　幸好这两人的交锋直到小金毛给乔光宇争取了个面试的机会后就暂停了，为了让乔光宇能够顺利进入在乔光宇看来根本不可能的国际乐团，全泉给乔光宇制定了一个相当详细丰富的训练计划，而且还亲自监督，24小时寸步不离。 　　是的，24小时！ 　　别说睡觉都在同一张床上了，连上厕所泉哥的视线都没离开乔光宇！ 　　害得乔光宇差点要憋出毛病来了，每当他指责泉哥越来越变态的时候，全泉只要委屈忧愁地解释“我怕一个没看住，你就跑了”，乔光宇就会没来由的心软，因为……他确实很想跑。 　　一天24小时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其余时间全部用来弹琴，换你你不跑吗！ 　　哦，吹箫的时间不算，如果乔光宇吹箫吹得好，可以减少一到两个小时的练琴时间。 　　但那个更累好吗！(╯‵□′)╯︵┻━┻ 　　乔光宇欲哭无泪。 　　全泉面无表情：“音乐和公司，你任意选一样。” 　　乔光宇眼泪汪汪：“我能选第三样吗？” 　　全泉：“不行。虽然现在老爷子还在，你可以多玩几年。但是一旦邬老爷子不在了，这个家迟早要分的，哪怕你的哥哥们都对你不错，却不会像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你，他们都会有各自的家庭，你迟早要自食其力。”说完，全泉又温和地说，“再说，我还要靠你发工资呢，乔总。” 　　每次泉哥说起“乔总”这个称呼，乔光宇就顿感自己责任重大。 　　唉，为了养活泉哥，也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啊！一家之主肩上的担子就是这么重。 　　“行，咱们接着练！”乔光宇马上恢复了精神，斗志昂扬地按下琴键。 　　“嗯，我相信你可以的。”全泉微笑着站在一旁，看着乔光宇白皙修长的指尖飞快地在琴键上舞动，就像他敲键盘一样灵活，就像他撸……那个的时候一样灵活。 　　全泉：我的眼光不会错，小乔的手确实天赋异禀，未来能在音乐的道路上走得很远很远。 　　当然，他们两人的感情也能走得很远很远。 　　他不会让乔光宇有机会离开他的。 　　（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也写完啦！感谢大家看到这里，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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